任南砚冷笑道,“他不会拖时间的,因为我只给了他半个小时,半个小时看不到人我就只能给他留一具尸体了。”
虽然他的话说得狠辣,但卓琳却半点也没有惧怕的意思,依然显得十分淡然自若。
她这样的态度自然让身边的人极为恼怒,但现在却也顾不上这些了。
“那边是什么人?”曲靖突然看向车站广场的另一侧,众人回头看去一辆黑色的车正从那边缓缓开过来。
“怎么回事?!”站在跟前的男子也有些惊怒,车站周围的所有道路都已经被他们封锁了,这辆车是怎么开进来的?
并没有人理会他的话,那辆车很快就已经开到了跟前慢慢停了下来。
车里先是出来了一个穿着长衫布衣相貌忠厚的青年,他走到后面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男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身素色长衫。
虽然已经有了些年纪,却依然容貌隽雅矜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气度,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名士才子。
“安亲王?!”几个声音起身响起,惊愕地道。
来者正是安亲王——萧铸。
萧铸微微朝众人点了下头,目光在卓琳身上停顿了片刻,才淡淡道:“各位晚上好,我已经不是亲王了,叫我萧铸便可。”素色长衫在夜风中猎猎飘扬,眼前漫步朝他们走来的中年男子竟有几分轩然若仙之感。
仿佛他不是穿过了重重战火,而是踏云而来。
任南砚盯着萧铸冷声道,“安亲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铸对他淡然一笑道,“萧某来此有两件事要麻烦各位。”
任南砚谨慎地道,“我恐怕没什么事情能帮得了王爷的。”
安亲王道:“不是难事,第一…你们要去哪儿我不管,劳烦将萧家人留下。第二,阿琳你不能带走。”
任南砚冷笑一声,“王爷既然已经自行脱离皇室,陛下去哪儿与你何干?”
安亲王摇摇头道,“萧家不再是皇室,但…他们却还是萧家人。”
任南砚道,“我若是不肯呢。”
萧铸很是平和地对他笑了笑,“那各位今晚恐怕走不了。”
曲靖冷笑一声道:“王爷何必危言耸听?倒不如…请王爷随我们一起走吧?”
曲靖身边的人立刻上前想要将萧铸扣起来,跟在萧铸身边的青年也立刻上前两步挡在了他身前,看着朝他们逼过来的人脸上满是警告。
萧铸却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反倒是平静地对任南砚道:“我让人在城外的铁道上埋了五十公斤炸药。”
任南砚脸上立刻难看起来了,萧铸淡笑道,“你自己想走可以,想带几个亲近的人走也可以。但其他的…兵马,武器,钱财全部都得留下。”
任南砚神色冰冷,“我若是说不呢?”
萧铸道,“那么,今天京城向外的所有铁路,全部都会损坏。”
看了一眼对面蠢蠢欲动的人,萧铸道,“不用盯着我,这件事并不会因为我的处境而有所改变,我也只是替人传个话而已。”
任南砚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咬牙道,“傅凤城!叫傅凤城出来!”
萧铸笑道,“不是他不肯来,是他还有事情没办妥,担心你们着急才请我过来缓一缓的。对了,阿琳,恭喜你。”
卓琳微微点头,“麻烦你亲自走这一趟。”
萧铸笑道,“不麻烦,今天过后大家都落能得个轻松。”
张佐阴恻恻地看了两人一眼,冷笑道,“只要傅凤城不介意这么多人替我们陪葬,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
一挥手,一群人被从后面推了上来。
任南砚显然早有准备,不仅议政大厦和军部被押了一批人,他自己手里也扣着一群人。
这些人不是内阁那些高官权贵,其中大多数都年事已高头发花白,他们无一不是具有相当的名望和才能的一方名宿。有桃李满天下的名校教授,也有官方都视若珍宝的国宝级科研人员,还有名声显赫的才艺名家。这些人若是出了事,虽然说不上什么毁灭性打击,但也绝对是安夏的重大损失。而造成这一切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萧铸打量着张佐,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看向张弼道,“你这个弟弟…着实有些辱没张老先生身后清名。”
张弼垂首,躬身道,“您教训得是,是我没有看好他。”
张佐最烦张弼这种态度,以及别人越过他直接跟张弼说自己的事情,当下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了一声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别废话了,安亲王。你到底还要不要这些老头的命?我告诉你,只要我们离开的车出了什么问题,我立刻杀了这些老家伙,一个不留!”
萧铸淡笑道,“现在你说了恐怕不算,任先生,你说对吗?”
任南砚盯着萧铸冷声道,“王爷现在还想要挑拨离间,未免没什么意思。今天我们是一定要出城的,这些人…我也全部都要带走。”
萧铸叹了口气道,“我也说了,我说了不算。”
任南砚道:“那就让说了算的人过来!”
萧铸笑道,“急什么,这不就要过来了么?”
曲靖脸色微变,看向广场尽头另一边的街道,沉声道,“老师,那边要守不住了,我们先撤!”
不等任南砚反应,萧铸平静地道,“我说了,把人留下,否则你们走不了。”
这种情形和气氛之下,他这样的语气无疑是在拱火。
曲靖抬手举起手中的枪直指萧铸,“闭嘴。”
萧轶然微微挑眉,然后点了下头表示自己闭嘴便是。
“……”好像更生气了怎么办?
任南砚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抓过曲靖手里的枪回身顶在了卓琳的额头上,厉声道,“五分钟内,见不到傅凤城我就杀了她!”
卓琳叹了口气道,“任老,你现在找他有什么用?”
任南砚不想听卓琳说话,却还是忍不住道,“什么意思?”
卓琳道,“议政大厦和军部被囚禁的人都出来了,现在京城他说了不算。”京城毕竟还是京城,傅凤城这个南六省大少真的只能算是客人而已。人家主人都出来了,总不能还把持着权力不放吧。
那人家说不定就要怀疑你到底是平叛还是趁火打劫了。
张佐冷笑道,“你以为现在说这些有用么?”
卓琳道,“我只是在提醒任老,筹码不是攥在手里越久越好,不及用随时都会贬值这个道理的。”
如果傅大少还控制着整个京城局势,身为傅大少的亲生母亲价值自然是无与伦比的。
然而一旦傅大少已经交权,傅大少的母亲怎么样了关京城这些权贵们什么事?
当然是大局为重了。
任南砚道,“卓女士说得有道理,可惜我现在也只有你这一个筹码了,能用要用,不能用也得用。”
卓琳有些无奈,只得叹了口气对萧铸道,“辛苦你走一趟,早点回去休息吧。”
萧铸点头道,“是得回去了,年纪大了总也不休息谁都受不了。”
曲靖在任南砚耳边低声道,“老师,他在拖延时间,我们先进去。”反正他们已经在这里了,火车站四周必然被围住了,想要出城就只能用火车。
任南砚点了下头转身往火车站里面走去。
萧铸站在一边也没有阻拦,只是笑容平淡地看着。
张弼走在后面,看了看萧铸脸上的微笑微微蹙眉,对旁边的段玉麟道,“段兄,慢点走吧。”
段玉麟根本不想走,他是被人挟持过来的脸色自然不好看。听了张弼的话本想讽刺回去,却突然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脚下当真放慢了几步。
“砰!”任南砚的脚刚要踏上火车站台阶的时候,熟悉的枪声再黑暗中响起。
子弹正好打在任南砚的脚边,子弹在石头台阶上弹射起来,任南砚跟前一个护卫睁大了眼睛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冷飒!”任南砚咬牙切齿,不用人提醒他都知道开枪的是谁了。
冷爷也终于让任老深刻得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自己是傅家大少夫人。
“任老既然要见我,何必急着走。”傅凤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傅凤城带着一群人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跟傅凤城一起的还有龙钺,张静之,楼兰舟和萧轶然卫长修,这些人都齐聚在这里说明他们确实是已经完了。
傅凤城在广场边停了一下脚步,就看到一个人影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落到了傅凤城身边,对方还笑吟吟地朝他们挥手致意,“任老,刚刚跟您开个玩笑而已,你的人追着我跑了整整三条街,这也太过分了。”
开、玩、笑!
任南砚想起那前后几枪,确实是玩笑,对方根本没想要杀他,只是在戏弄他们而已!
任南砚咬牙道,“傅少夫人看起来很喜欢开玩笑。”
冷飒提着枪跟在傅凤城身边笑道,“是的呀,不如你现在把卓女士放了,我以后就不跟你开玩笑了。”
卫长修笑道,“任老,您还是听她的吧,傅少夫人开起玩笑,特别喜欢躲在暗处打人冷枪,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想跟你开玩笑呢。”
任南砚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忽略这两个讨厌的交火,现在不是跟人扯皮的时候。
“傅大少,你终于来了。”看到走近跟前的傅凤城,任南砚恨恨地道。然后将卓琳往前面推了推,笑道,“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分别近三十年,如今母亲相认,傅少有什么想说的吗?”
车站大门口一片沉寂,早就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们暂且不论,还有一些原本不知道的却已经惊到了。
萧轶然忍不住道,“什…什么鬼?!”他辛辛苦苦去接应第五军,才刚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车站这边来凑热闹压根没空听什么消息,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一个惊天巨雷。
卓琳女士…是傅凤城的亲生母亲?!
任南砚瞥了一眼打岔的萧轶然,“三殿下,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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