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陛下在,夏家就不会倒,楚家,罗家……都不过是夏家的工具,,我等皆不过是陛下手中的棋子,斗争无论成什么样子,那都是陛下想要看到的样子……”
“数百年了,从无例外,你罗家……凭什么是例外?”
……
帝京骤然大雨。
往日繁盛无比的帝京,今日却显得有几分萧条。
或许是因为暴雨的缘故,京城那宽阔无比,足以容纳下七八辆马车同时急速驰骋的主干道上,却是只剩下了哗啦无比的暴雨拍打着平地。
而主干道两侧的一些小巷子中,泥泞飞溅,有一位撑着油纸伞的老人,伫立在一间老旧的府邸前前,静看着漫天暴雨。
清癯面孔上,不染丝毫烟火气,身上穿着素白的长衫,朴素,无华。
老人回首看了一眼府邸的朱红大门缓缓的闭合,暴雨在小巷满是泥泞的路上溅起了一层细密而层叠不止的雨花。
老人手中捏着一块金令,飘荡来的雨气,蒙在了金令之上,使得这金色令牌之上,沾染着水汽。
许久,老人收回了目光,自是淡然一笑。
收起了金令,老人迈步,踏出了府邸的台阶,踏入了如珠帘窜起的漫天暴雨之中。
雨水拍打在油纸伞上,迸溅出一层细密的水雾,迷蒙着天与地与人。
张怀义走出了府邸,他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漫天暴雨,似是为了阻拦他的步伐,但是,他一路前行,暴雨却是阻拦不了分毫。
他捏着金令,一步一步,非常的坚定。
他走出了小巷,撑着油纸伞,在毫无人烟的皇城主干道上行走,脚踩着青石,浮起的水流,浸湿了他的鞋子。
他今日没有穿收服的官袍,而是穿着普通的素白衣衫,他就像是一位儒雅随和的书生,撑着油纸伞,宛若进京赶考。
主干道之上,骤雨哭嚎。
暴雨炸开,使得满地皆是蒙蒙水雾。
而那油纸伞,在水雾中,就像是一朵雨打的霜花。
轰隆隆!
皇城紧闭的宫门,随着这位老人来临,而轰然开启。
守门的覆盖着甲胄,气血如虹的守卫,没有撑伞,承受着暴雨的冲刷,默默盯着这位苍老的老人。
老人一如既往的朝着他们微笑,儒雅的像是冬日的暖阳。
天极门近在眼前,老人伫立在城门前,看着那辉煌高耸的,在暴雨下亦是熠熠生辉的城门,竟是徐徐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今日自己若是踏出了这一步,那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资格。
但是,他无悔,正如他在朝堂之上,对着太子,义无反顾的道出他的意见一般。
而太子扔下令牌,让他亲自来求见夏皇,他亦是没有反对。
他该来见一见夏皇了,这位有着雄才伟略的男人,这个曾经坐拥大夏天下,将每一寸山河,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城池,还有每一缕风和雨都视作他子民的男人。
而如今,这个男人,初心变了。
沉迷于力量的追求,沉迷于长生的追求。
身为帝皇,关心的应该是天下百姓,而不是求长生。
老人今日来,就是想要真正的叩问一下这个男人,是否初心依旧。
他要用自己的命来试探一下这个男人。
他继续前行。
有金甲御林军来阻拦他,但是他只是扬起金令,前来阻拦的御林军便纷纷撤走。
老人步伐不停,来到了天极宫前。
看着依旧紧闭的宫门,老人笑了笑,掸了掸身上的素白衣衫,掸灭附着其上的雨珠,朗声开口道:“微臣张怀义,求见陛下。”
寂静无声,一如当初镇北王手持面圣书而至,被拒之门外那般。
天地间只剩下暴雨轰鸣的声音,依旧在响彻着。
老人也不恼,于漫天暴雨中,收叠起了油纸伞。
无数的雨珠顿时轰然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躯浸透湿漉。
他再度躬身:“微臣,张怀义,求见陛下。”
声音盖过了雨声,似是萦绕整座皇城。
然而,还是没有回应。
天极宫中闭关之人,并不想回应什么。
老人笑了笑,尔后,取出了金令,抛在了地上。
金令落地,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老人迈步,踏上了白玉丹墀。
轰!
天地间轰然有浩荡威压垂落,而老人却是一笑,天地有正气,腰杆挺直,竟是扛着威压,踏丹墀而上。
忽然。
天极宫的门开启了。
身材窈窕,极致妩媚的胡女玄玉妃走了出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登丹墀的张首辅,淡淡道:“陛下有令,不见。”
然而,张首辅没有止步,一步一步,单薄苍老的身躯踏过了丹墀,来到了玄玉妃的面前。
滴答滴答。
雨水顺着衣摆,湿漉漉的滴淌而下。
张首辅扫了玄玉妃一眼。
抬起手。
在玄玉妃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巴掌抽了下来。
玄玉妃身上爆发元气欲要抵挡,可是,面对平凡人一般的张首辅这一掌,仿佛有得浩然正气加持,让玄玉妃根本无法躲开。
啪!
一掌结实的掴在了玄玉妃的脸上,让玄玉妃彻底懵住。
不是读书人吗?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还有,他……怎……怎么敢?!
“陛下见或不见,由得你一胡女来说?”
老人淡淡道。
话语落下,便不顾完全懵了的玄玉妃,一步一步朝着天极宫走去。
这一次,第三次开口。
“陛下,张怀义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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