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瞧见她此刻的眼神，都会知道，她一定很恨云瑾。
她真心喜爱上了衡俨那样的男子，一点错都没有。只不过，当她喜爱上那个男人时，就自然会恨上了他身边的其他姑娘。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为何他的身旁要有这么多的姑娘呢？
他和诩俨，为何都是如此？
凝霜并没有多看紫鸢半眼，半搂着青鸟，轻声哄着她，想要离开。老赵也赶紧回到门房里了。
女人之间……最是麻烦。老赵最不喜欢惹麻烦。
可紫鸢横身跨步，又拦住了两人。她微微侧着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端详着云瑾，又娇滴滴地笑了，笑得很鄙夷：“怎么看，都只是个山野村姑……”
她话音未落，凝霜已经挡到了云瑾面前，冷冷地道：“让开。”
紫鸢愣了一愣，似乎从未料到凝霜也会对人如此无礼。她瞥了凝霜一眼，讥笑道：“一个婢女，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她似乎忘了自己从前也不过是肃王妃的随身婢女，面色一冷，指着云瑾便道：“真当你们御六阁旁人动不得？当她还是肃王的心头肉？”
“是不是，都与你无关，”凝霜轻轻推开她抬在面前的手指，漠然道，“不劳你操心。”
紫鸢听得瞪大了眼，尖声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晓得我是谁，你……”
凝霜淡然一笑，压根没理会她，只是拉着云瑾朝御六阁走。紫鸢又气又急，见她们马上便要走远了，追了上来：“你给我站住。”
凝霜的脚步停了一停，可还是和云瑾慢慢朝前走。紫鸢急赶几步，冲到两人面前，扬起手掌便朝凝霜脸上打去。掌风刮到云瑾脸上，她猛地醒悟过来，急忙扯着凝霜往后退了两步，堪堪避开了这一掌。可紫鸢还是不依不饶，欺身上来，非要打到这一掌不可。
云瑾见她如此蛮横，眉头微蹙，索性左手揪着她的衣领，狠狠一拉，两根银针在右手指缝，一翻手，正对住了她的咽喉。
紫鸢“啊”地尖叫了一声，身子顿时僵住了不敢动。老赵从门房探出头，叫了一句“哎呦”，急忙朝府里跑去。
云瑾盯着她，瞧了许久许久，才冷声道：“你若敢动凝霜一根寒毛，我决不会对你客气。”
“你……你……”紫鸢拧着头，忿忿地道，“你要伤了我，肃王才不会放过你。”
“三哥？”云瑾微微一怔，心口忍不住又抽痛了起来。她默然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笑道：“那你不妨试试看？”
“青鸟，算了……”凝霜低声道，“别为了我，你同肃王……”
她摇头。
她一直都是在为云瑾打算。就好像云瑾也是一样，总是为她们想得更多。
云瑾看着她，温柔地笑了，左手一松，将紫鸢推了开。突地听到一旁有人低声喝道：“青鸟，你做什么？”
云瑾慢慢转过身来，看见前面小径里，衡俨带着老赵，快步走了过来。
他的面色黯沉，就如夜色一般。
云瑾收回了手，银针也藏回了袖间。紫鸢急忙将身子一缩，抓着衡俨的袖子躲到了他后面，楚楚可怜地叫道：“肃王，救救我，救救我……”
衡俨回身握住了她的手，她立刻将自己靠在了衡俨的怀里。衡俨似乎宽慰了她好几声，才转过来，沉声道：“青鸟，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的脸上，从前的温柔都已消失，眼睛里，带着一种逼人的神色。
他从未曾这样对过她。只是因为她动了紫鸢么？
原来一个人都是有好几副面孔的，真叫人心寒。
云瑾默默瞧着他，淡然道：“三哥，我……想回缙南。”
他一愣，可瞬间又回复了严峻之色：“那何必对紫鸢动手？”
凝霜急忙上前解释：“回禀肃王，方才是……”云瑾却伸手拉住了凝霜，她抬起右手，银光在手指间一闪一闪。她翻看着手中的银针，淡笑道：“三哥，你瞧我的针法，可是娴熟了许多？”
“胡闹，”衡俨见她全然不当回事，重重哼了一声，“紫鸢是母后赐给我的妾侍，你要练针法便回屋去练，怎么能无端端欺负她？”
他终于当着云瑾的面，承认了紫鸢的身份。紫鸢躲在他身后，露出半张脸，悄然媚笑。
本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可他亲口说出的时候，云瑾还似觉得被狠狠戳了一刀。
她没有紫鸢明艳，也没有肃王妃的手段，可是她本以为自己比她们更懂衡俨。
他也一直这样告诉她。
可是她错了。
云瑾抬起头，笑道：“原来如此，三哥，恭喜你又纳了一位夫人。”她笑得很是得体，就像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与她无关一般。
凝霜却扶住了云瑾，垂头低声道：“肃王，青鸟这几日总是思念故乡，忧思伤神以至夜不能寐，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还请肃王和夫人莫要见怪。”
她是替云瑾认错，也在替云瑾向衡俨分辨。
可衡俨只是沉默，一言未发。
他之待她，与凝霜凝香，如何能比？
云瑾忽然间觉得眼眶热热麻麻，忍不住就红了眼珠：“三哥，我想回缙南，你让我走吧，我实在不想……”她一字字哽咽滞涩：“……我不想再亲眼见一次，见一次新人行礼。”
她从来都不愿在人前落泪示弱，可在他面前，毕竟难以克制。
衡俨默默瞧着她，终于叹了口气：“青鸟，回屋去。”
“我回去做什么？”云瑾目光紧盯着他，“等着你设法将我送去睿王府，叫五哥容你一线生机么？”她仰起头来，目中泪水却一滴滴地落下来：“三哥，我……我……不是一件物事。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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