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写完把信收起,牢房里响起了人声。
地牢昏暗的灯火闪烁,弯曲狭窄的入口处,居然是李斯缓步而入。
我站起,下意识摸了摸软乎乎的脸。
牢房里常年不见阳光,到处是一股腐败糜烂之气。我的手和脸都感染了:手上肿的像个红红的馒头,脸上发胀了起来。我虽然看不见我的“尊容”,想也是非常的丑陋。
李斯见了我,也是非常地震惊,不确定地叫了声:“盈姑娘?”
我想笑一下,想起现在笑一定极恐怖无比,便收拢了去,生生说道:“李大人何以至此?”
李斯面色略有尴尬,“我偶尔听说这件事,本不太肯定,现在……盈姑娘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助么?”
我确实缺少一个送信之人,便把给小弟的信交给李斯。
“请帮我把此信转给小弟。”我微一停顿,“有句话李大人帮我带给小弟,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他尽快离开秦国。”
李斯接过,送入袖中,低声道:“姑娘,也许事未必会至此。”
我把另一只手伸出,李斯也不禁皱了下眉头。
手上被幽美人踩过的伤口皮肉深露,脓水不停流出,结成的黄壳遍布整手,恐怖得连我自己见了都觉得恶心无比。
李斯迟疑地说:“也许大王并不知此。”
我低头不语,梗结于心。
李斯自知失言,又说:“我道盈姑娘是个聪明人,怎么这次如此糊涂。”
我向李斯拜了一礼:“多谢李大人此次前来探视,盈盈知道此事做得愚蠢,但是话已说出万无收回之理,死也并不后悔。“
李斯向我辑了一辑,“此处我也不便久留,盈姑娘我走了。如果有机会,尽力安排你与甘大人见上一面。此事甘大人现在恐怕还不知晓。”
“他现在不知道也好,这信先在你那里放几日吧。”虽然最后瞒不住,我已至此,让小弟少担心几天也好。
李斯走后,不知道是每天吃馊饭不干净,还是伤口感染,我头晕晕沉沉地睡过去。
昏迷中,似乎听到那个狱卒说:“头,她不能死吧?”
牢头开门探了探我的呼吸,“烧得厉害,不过死不了。这事咱们管不了。哪天死了和上头说声,晚上拉出去埋了。”
会死么?我似乎是在做一个飘渺的梦,梦中我遇到了一个可爱的孤儿小弟,他会调皮地笑着叫我阿姐;遇到了一个美丽却清高的好友,她的萧声堪比天国的音乐;我也遇到一个名叫嬴政的年少秦王,我们也曾一起笑过闹过,也曾一起吃饭一起入眠,最后却发现,旧日情谊全是一场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