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一澄坐晚上的飞机回北京,坐上王传奇的车赶到陆正昱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你来了。”陆正昱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反而笑着站在门口迎接闵一澄。
王传奇看着黑脸的闵一澄和反倒是笑脸盈盈的陆正昱,心里闷得慌,低声说自己要去阳台抽烟,便大步走开了。
闵一澄看着客厅地上的几个行李箱,终于肯相信陆正昱是真的要走,鼻子发酸。
“走的这么快?”
“嗯。”
陆正昱去吧台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闵一澄一瓶,说:“我高中都没念完,心里一直觉得少点什么。这回能去进修,我还挺高兴的。”
“高兴什么?!”闵一澄吼道,吓得陆正昱一跳。意识到自己失态,闵一澄低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陆正昱说:“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这件事虽然并非我本意,可我也不无辜。我让很多人都失望了。一澄,我知道你和居哥都很关心我,出了这样的事,你们恐怕比我还着急上火。”
陆正昱,说:“从为了唱歌离家出走,到签约择星,经过团队打造成为艺人。现在回过头来看,觉得一切都是一场梦。食不果腹的时候,我想着要是能靠唱歌赚钱就好了,靠网络直播的打赏积累了一点钱后,我又在想,要是能成为明星就好了。我越来越贪得无厌,越来越不知道什么是知足。刚进择星的时候,居哥让我签了很多隐形条约,什么不能谈恋爱,不能和女性朋友走得近,我一口答应。我觉得人家捧我当明星,我难道还做不到这点事儿么。但结果是我没有做到。秦蕊这件事爆出来后,我想了很多。我违反协议谈恋爱,有错。爱了不该的人,也有错。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离最开始的那个陆正昱已经太远了,我想去找他。”
“司若凡是间接向外界坐实你插足别人感情!你这一走,更说不清了。”闵一澄说。
陆正昱说:“算了,司若凡如日中天,他想让我走,居哥也没办法。一澄,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要交男朋友,一定慎重,不要再遇到不好的人了。”
陆正昱当然清楚司若凡的意思,他不仅要让陆正昱永无翻身之日,连做个普通人也要背着插足别人感情的污名。
在对闵一澄的感情上,陆正昱心里多少有些自卑的。他的父母是没有学历也没有技术的工人,家里算上亲戚也找不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他本人更是没念完高中就出来混社会。运气好,成了明星,穿着名牌日进斗金。可在闵一澄面前,陆正昱总觉得自己和她是有距离的。书香门第的名校毕业生,人又好看,性格也好,有一次陆正昱看到闵一澄在看一本书,好像是物理方面的,趁着闵一澄跟工作人员对接流程的时候,他偷偷翻了两页,居然一句话也看不懂。
越是喜欢一个人,越是将她看做珍宝,是天河上遥不可及的星。之前还有明星的身份来缩短来平衡他和闵一澄的差距,如今褪去明星的光环,他什么都没有了,离闵一澄就更远了。
闵一澄因为强忍眼泪,身体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
还是陆正昱看一眼墙上的表,说:“让王传奇送你回去休息吧,很晚了。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闵一澄喃喃道:“怎么变成这样,你该有多难过阿,你那么喜欢这个舞台,能走到今天有多辛苦。”
从接到公司决定后,就一直安慰身边工作人员,看起来很乐观很无所谓的陆正昱心里防线顷刻崩塌,他瞪红了眼睛,也没能阻止泪水的肆虐。趁着闵一澄愣神,他赶紧背过身,迅速擦掉,若无其事道:“我可以消化,不用担心我。”
陆正昱喊王传奇,让他送闵一澄回家。
“这、这就走了?”王传奇以为会是一场漫长的谈话,却只持续了不到半小时。
“一澄累了,来回跑,早点回去休息。你开车慢点。”陆正昱叮嘱。
走到门口的时候,闵一澄背对着陆正昱,忽然听到陆正昱说:“再见,一澄。”
她知道,这真的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