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还没什么反应,傅夫人先扭过头,瞪傅绛仙一眼,训道:“要你多嘴,没规没矩。”傅绛仙气闷,抱臂跟在后头,也不再不和任何人说话。
张天师的带领众人游览了一遍这道观,栽拔许多黛绿遮眼的苍松,各处大殿在树杪处微露碧朱墙,处处颇有灵虚清净之感。王氏等三位夫人不住点头赞叹,游不多时,烧香,献袍,上供,忙个不亦乐乎。
三位夫人各自顶了四尺长碗口粗的金线贡香,使苏妙娣苏妙真傅绛仙并着王家几个姑娘也都捻了次一等的贡香,轮着依次从正殿往后跪拜敬香。三跪九叩行完大礼后,又去斗姆殿前“添北斗“。
这么忙碌下来,早至正午,苏妙真饥肠辘辘。张天师将诸人请入正楼用饭。
正楼崇伦华美,雕墙画壁,总有三层高,里头铺设的舒适华丽,正堂外是三面阑干,全挂上幔子做遮挡,各处又铺了狮子滚绣绒毯,两边退室洒扫完毕,下头庭院里搭起戏台。
小道童上来磕头请戏,傅夫人、王氏和王夫人三位各自挑了一出,便让正楼下候着的人焚香,申表,开戏。同时送来专席。
原来道观早备下上等席面,有糖饼、五果、十肴、果核等物。苏妙真捡着席面上的鲜果佳肴吃了许多,看得苏妙娣笑道:“小心些,别噎着了,吃慢点。”
又低声交代把苏妙真万不能吃的桂圆等物拿了下去,免得勾得她馋虫起来。
两人赏了一回正楼外的正唱着的《桃园三结义》,苏妙真不耐烦看,缠着苏妙娣说话,苏妙娣被闹得烦了,推她一把,笑道:“瞧瞧,傅姑娘更衣回来了,她刚坐下,正缺个人说话。你既然不喜欢看戏,又总多嘴,且去和她说说话?”
苏妙真对上傅绛仙的视线,傅绛仙立马转过脸往外头看,外头猛张飞正豪迈响亮地唱到“自幼生来胆气豪,爱习兵法与枪刀。惯打人间不平事,以强压弱命难逃……”
苏妙真便起身,去傅绛仙那桌,搜肠刮肚地想和傅绛仙套套近乎,道:“绛仙妹妹,我看你也不太爱看这个,不如咱俩打一场双陆?”
傅绛仙鼻子哼一声道:“你不爱看戏,我却是喜欢的,谁有空和你说话。”
苏妙真闹个没意思,在她这席上也坐不下去了,起身欲回,被傅夫人叫到跟前,傅夫人先把傅绛仙说一句:“对你苏姐姐这么没礼数,可是欠教训了。”
傅夫人仔仔细细地把她瞧一回,“啧啧”两声,对王氏笑道:“比几个月前在伯府时候,真姐儿又出落了,瞧着脂粉不使的,偏偏比别人出挑那么多,真个儿好闺女。”
王氏道:“她哪儿当得起你这么夸的,看着是个玉做的好人儿,内里实在愚钝贪玩,平时惹恼我的地方,不知多少哩。”
傅夫人笑:“不是我说,单单这张小脸儿,就是行事再活泼些,也只有让咱们做长辈的心疼心爱的。你瞧瞧我家仙儿那个皮鬼,我都疼了十几年,更别说真姐儿了——这要是养在我膝下,平日就是看着这张小脸儿,也够喜欢的了。”
王氏便笑:“你既这么讲,赶明我让她认你做个干娘。逢年过节的,咱伯府也可亏你们侯府点东西了,谁不晓得侯府那是白玉做堂金为马的富贵……”
傅夫人一笑:“我可不能让真姐做个干女儿,那有什么意思,玉娘,咱俩可是多年手帕交,真姐儿这边可是没定下吧,你可有中意的……”
她一面含糊说着,一面便把眼睛觑向王氏,笑吟吟地顿住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