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机号,这一串机械的数字,是少年郎成人礼毕的重要标志。
如果你人在他乡打拼,这也是你在陌生城市的漂流坐标,是你开始拥抱这个世界的ID证明。
钟家洼这群熊小子,早都配上了呼机,这几天往寻呼台跑得最勤,甚至自费呼自己的就是马小军,他正在追求杨昭君,每天骑着木兰等候在寻呼台大厅里,风雨不误。
“寻呼年代”的爱情,在呼机的微微震动中悄然发芽,在每个暗夜口述给话务员的情话里寂寞生长,一解相思。
“寻呼年代”的每段爱情里,总有一个默默倾听,实时转达的寻呼小姐,见证了太多试探、暧昧、相聚、分离。
杨昭君今晚不上夜班,她刚走下二楼,马小军就站了起来。
“看什么看?”杨昭君看着他直勾勾的样子,就朝外面走去。
她是有底气这么说这么做的,这些日子下来,这里的寻呼小姐都有了自己的粉丝,每个人的声音辨识度都很高。
要搁后世,人靓声甜的寻呼小姐简直就是人气爆棚的直播博主,会有粉丝疯狂刷包包刷游艇。
“东哥。”
“经理。”
两人正要往外走,秦东推门进来,他朝马小军作了个鼓励的手势,杨昭君的脸却红了。
“您好!请问您要call什么号码?请问留言还是回电?”
秦东和乌日图那顺走上二楼,推开门就听到了莺莺燕燕,香言软语。
工作在室内,不用日晒雨淋,但可不只是坐在那儿接接电话、打打字就行了,寻呼小姐朋既要有话务员的耳朵又要有电报员的手指,工作时头戴耳机,眼盯电脑屏幕,手还得在键盘上敲击,要将寻呼人的电话号码发送到被寻呼人的bp机上,被寻呼人看到后再通过电话回复;还可直接给被寻呼人留言。
“怎么样?”秦东问萨日朗。萨日朗经过打字、普通话等培训后,正式成为了一名“寻呼小姐”。
“刚开始挺不适应的,要发的信息量太多了,打字有点儿跟不上,后来慢慢才上手了。”
这几天,经常有人发送“我爱你”、“对不起,请原谅我”等信息,每次发这样的信息,都让萨日朗觉得这份工作特别有意义。
时代在进步,可是此时这样的话仍不好意思当面说,却可以通过传呼发出去,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美好。
“萨日朗高兴,额吉和我就可以放心回草原了。”乌日图那顺看向秦东,“安达,你每天挣这么多钱,一天的钱顶我一辈子的钱,嗯,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上车。”二人下楼,秦东拉开车门,“我想买块地,在城市里放羊牧马……”
……
进入到90年代,秦湾市区人口已突破百万。
百万市民挤在九十平方公里的狭小市区里,像是陷在一座密不透风的“围城”里。
“宁要西镇一张床,不要东部一套房”
前年,秦湾北海船厂由市区迁至东部,其实,上80年代初,这个厂在燕儿岛附近盖的东山宿舍,就有好些房子分配不出去。在好多人眼里,离开市区到燕儿岛去住简直像“自我流放”。
1992年前的秦湾东部,长期处于未开发状态,一片荒凉,北海船厂在很多市民眼中已非常遥远,更不要提更东部的嵘崖区了。
开着车,乌日图那顺看到一棵大树倒在一片水湾里,田地里到处种着麦苗、种着菜,“这里可以里放羊牧马。”
秦东笑了,将来这个位置可是寸土寸金。
就在今年四月,在山海省举行的对外开放会议上,于国声宣布:“秦湾将出让位于黄金地段的市级机关办公楼,吸引外商投资开发房地产和发展第三产业。”
这一决策引发的冲击波,将此时的秦湾推到了第二轮改革开放的风口浪尖。
在东部呢,总要先修路,把土地分隔开,一块块卖,可是此时不少人觉得,好好的地,闲着不种庄稼,可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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