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离开后,起先音书和贺廷偶尔还会过问,后来也不知道贺钧书怎么说的,他们便再也没有提过。
人与人之间怎样能快速热络起来?
最好的方法就是有共同的秘密。
贺钧书对朝容日渐亲厚,她自然也是有所觉察的。
先前只是偶尔闲话家常,后来他开始对她所经营的事有了兴趣,还时不时给一些建议之类。
而朝容也一直对贺家的生意充满好奇,自然瞅着机会便明察暗访,贺钧书也不避讳,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朝容最佩服的是他的账簿,每一笔都清楚明白一目了然。
直到贺钧书拿出一本私密账簿给她看,她这才发现这里边大有学问,内账和外账做得天衣无缝。
而朝容在盛宁时的账可是私下找了原户部侍郎及属官,这才得以瞒天过海。那几年她挣的钱一大部分都以着采办货物的名头,悄悄送往永嘉,再由凤凰集秘密接手运往游龙堡做军费。
三公主和李淑年应该是知情的,但是事关重大她们也都佯作不知,只不过暗里会留心帮衬,不让其它居心叵测之人留意到。
后来慕容翟遇刺身亡,她获罪入狱,名下所有财产店铺都落入了旁人手中,一切也都就此中止了。
直到现在,她即将东山再起,也没能和游龙堡项氏兄弟取得联络,想必是关卡森严吧!
朝容提出想跟贺钧书学做账,她先前在天宝阁时学的大都是文史方面,但是后来自己经商,也跟着冯继塘学了很多算学之类,因此还是有底子的。
她有耐心也有决心,贺钧书原本就喜欢跟她私下相处,自然不会推辞这个难得的机会,于是自那以后隔三差五晚上都会在书房多呆一两个时辰。
云桑历403年开春,远在盛宁的慕容翰亲率近侍前来陪都巡查。
朝容少不得要去觐见,诏令下来的那一天,她便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莫非你担心慕容翰那厮见色起意,对你不利?”星纹常伴左右,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道。
朝容绞着手指,焦躁不安道:“当权者的心思,我们哪能揣摩的到?”
她略微沉吟,问道:“我都快二十四了,说起来也算年老色衰吧?北燕后宫佳丽无数,就算如今我的容颜恢复,想必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吧?”
星纹忍俊不禁,忽觉不妥,复又敛容正色道:“年老色衰?再过十年说这句话也不晚。北燕王室上梁不正下梁歪,从慕容翟那里起的头,云桑多少宗室女都归了他们帐下?可是也没见他们餍足,不照样上行下效夺□□女吗?你可别忘了,先前你初到盛宁的时候,慕容翟原本就是看了画像想纳你入后宫的,因为你那时候毁容了才躲过一劫。后来慕容翰多半也是见你容貌不堪,才没有起过邪念,这回可就不好说了。”
朝容握着梳子的指节有些发白,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她自己的遭遇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最终大都化险为夷了。
可是说到夺人/妻女,她顿时就想起了俞贵妃,想起了那个曾经让她幻想过许久的生母。
一想到俞贵妃,慢慢也就想起了曾经目睹过的云桑公主们,也想到了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清嘉。
当时祸水红颜之毒刚解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清嘉,可一想到她与慕容肃兄弟的过节,便再也不敢开口了。
皇室女子的命运尚且如此,何况战乱时期平民女子?只会更加苦不堪言。
即便她刻意想去回避,但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了当日朝华受辱的情景,蟠龙山三个字成了她心头永远的痛,那件事比朝华的死还要令她痛苦愤恨。
“你怎么哭了?”星纹忽然见她神情凄楚,眸中泪光点点,忙安慰道:“虽然情况有些糟糕,但我们也不是无计可施。”她抬手轻抚朝容肩膀道:“为今之计,你不可能再次佯装毁容。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妇之夫,贺家到底算是大族,又效忠于北燕朝廷,他们总该有些忌讳的。你去找贺钧书吧,让他陪你见驾,只要他肯庇护你,想必慕容翰也不会再动什么歪心思的。”
朝容拿手背拭了眼角的泪意,抽了抽鼻子,摇头道:“星纹你不明白的,贺钧书帮不了我,我找他也没用的。如果慕容翰看到他为我出头,恐怕会适得其反。”
她当然不会忘记,慕容翰让她嫁入贺家的初衷。
慕容翰和随行人员被安排到提前修好的行宫里,次日一大早便有人来宣召,朝容也早已梳洗停当了。
她带着星纹正准备与前厅的传令官汇合时,却见贺钧书沿着游廊急急走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神色间有些担忧和焦虑,“可汗好端端的为何传你见驾?当年赐婚之时,诏令上说的清楚,你已经脱了奴籍,此后与我贺家休戚与共。所以就算有事传召,也该由我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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