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侯爷有令,容臻自是不敢违逆。甭论菱香她们只是听令行事,她纵是不愿,亦不得不被动遵从。总不能白白连累了人受责。
不愧是侯府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两个婢子手脚灵活又轻巧。不过一两盏茶的功夫,镜台前的人便惊艳了两人的目光。
“丫儿姑娘可真美!”
菱香忍不住感叹。
另一个婢子跟着连连点头附和:
“莫怪人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丫儿姑娘原就生得标致,好看得很!今儿只稍施粉黛,梳了花髻,换了身衣裳,便好似明珠生晕天仙下了凡尘!真真眉目如画,人比花娇美得紧!”
容臻被她俩夸得甚不自在。她脸儿微烫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作声。事实上,铜镜里的这张脸她自个瞅着亦是新鲜。她惯来荆钗布裙素面朝天,除了先前崔嬷嬷安排丫头给她梳妆打扮的那一回,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这般精贵讲究的捯饬。
而这次又与上一回不同,除了鲜衣美妆,她们给她梳了花髻贴了金制的花钿。并且她头上不仅有芍药茉莉,还有玉翡翠嵌珍珠金花蝶步摇。
除此,她脖颈间戴了宝珠璎珞,两只手腕上各有一只花瓣形,做工同样分外精美的金手镯。
这样的装扮在容臻眼里实在太过华贵,令她不觉欢喜但感局促。她颇不习惯如是盛装,人前显贵。
这“贵”叫她不踏实,提着心。
“奴婢见过侯爷!”
“奴婢见过侯爷!”
这时屋子里响起了毕恭毕敬的见礼声。
下一瞬,容臻自镜子里看到了另一张脸,凤眼挑眉,英挺高直的鼻子,不涂而朱尤是精致的嘴唇。今儿他没有叫她服侍更衣。此刻,他身着她为他做的另一件佛头青色的锦衣,玉銙腰带白玉束冠。那腰间照旧系着他令她做的香包。
许是因着他的嘴角噙着薄薄的笑意,眉眼间亦染着一丝的温煦,并不见阴森冷戾之气。使得宽肩窄腰,身姿颀长如玉的小侯爷,这会瞧着竟然姿态雅致很是温润。
在脑际头一回冒出这位爷若是不吓人,其实是长得相当俊美好看的闪念的同时,容臻几乎是惯性的起身,与他行礼:
“奴婢见过侯爷!”
路恒目光滇黑,一动不动的凝视她,眼神炙热而幽深。
“抬起脸来,让爷好好瞅瞅。”他说,语声低沉带着轻浅的笑。
容臻颤着心尖抬眼,四目相对之下,她清楚的看见浮在他眼中浅浅的笑,和他眼底灼人的粲光。
她睫毛微抖,下意识就避开他的眸光。没有例外的,那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慌乱再次袭上她心头。
才将菱香两个行过礼,便乖觉的自行退下。这当口,屋子里又恢复常态,只余他和她。
路恒眼眸深深睇住她,眸色灼灼带着不宜诉诸于口的渴望。这是男人的本能,对心仪的女子自然而然就会有的心思。
眼前人儿穿着鹅黄色的短衫纱裙,粉白眉黛月神柳态。小小的一张脸,唇若樱瓣面如海棠沾露,端的是风姿楚楚明艳动人又不失清灵秀婉,稚弱孩气。
这么俏生生立在他跟前,含羞带怯自有她独一份的娇憨与鲜嫩。仿佛即将绽开的花苞簇于枝头,惹人怜惜又勾得人心痒难耐!
路恒一双深眸潋滟生辉,直直的看着容臻。黑漆漆的眼眸深处隐隐跃动着暗色的火。
“来吧,爷带你去个地方。”顷刻后,他终于启唇言道,语声低柔。
话毕,他不想再难为自己。伸手牵住了她的小手。容臻僵住,不敢开口不敢问,也不敢看他。兜着蹦跳的心,低眉敛目心怀忐忑的跟着他走。
路恒捏着她有点凉的小手,唇角一弯,俊脸浮起轻笑神色愉悦。大抵是从前做了太多的活,她的手并不若她的脸那般滑腻娇嫩。但同样绵软,小小的,他牵着很舒服。但感满足而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