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珠子般晶亮亮的一双眼儿,一忽儿看着红翡剥荷花,一忽儿又忍不住眸光依恋的看向她微弯着眉眼,唇角上扬的秀美脸庞。但觉葡萄架下的嫂嫂,娴雅又温柔,真个好看极了!
他想,这么好的嫂嫂,他得替哥哥守着,绝不能叫人给抢了去!
又想夫子说,手足情,血浓水!兄弟间要兄友弟恭,而长兄如父!那既是长兄如父,自亦当长嫂如母!他打小便没了娘亲,长这么大,除了哥哥,嫂嫂是待他最好,最温情的人了!
心随念转,傅小郎耐不住悄悄挪了挪身子,飞快转头觑一眼过道。心中暗自揣测,也不知这会前头铺子里是怎生的情状?那欲抢走嫂嫂的大坏蛋,到底有没有来?而哥哥又有没有将那坏人赶跑?
只无论如何,他只管听哥哥的!在没见到哥哥来后院之前,绝不让嫂嫂去前面铺子。他早想好了,现下兜里都装着对策。先听哥哥的,叫嫂嫂给他做荷花饼。做了饼他便央着嫂嫂,陪他一块吃饼。待吃完了饼,他再背书给嫂嫂听。
这么一番下来,必能拖住嫂嫂还不叫她生疑,无谓的担心!哥哥说了,嫂嫂不喜欢那坏人,所以才要避着!
当然,事有万一,这他亦想到了。最不济,他还可以撒娇,还可以耍赖!抱住嫂嫂的腿,不让她走!而嫂嫂的心肠,总是软得很!
总之,哼哼,谁也别想,从他傅小郎手里抢走他嫂嫂!
“想什么呢,小郎?”
难得见他如斯安静,红翡侧眸瞧他,但见他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实在机灵,可爱得紧!
“小郎在想,嫂嫂是花做的人,蕙质兰心。荷花又这样的香。等下嫂嫂的荷花饼,必然也是香甜可口,好吃得很!”傅小郎砸吧砸吧嘴,露出甜蜜期待的表情。
红翡笑,抬手点了点他的额:
“小鬼灵精儿!怕是再甜也甜不过你这张小嘴!”
真是一娘生九子,九子九个样!这小的大抵是来给大的还本的。大的那个沉默寡言,小的却玲珑心肝,似有一张天生就会说话的嘴。好在虽然嘴巧,但心性纯良没有坏心眼,确是个好孩子!
嗐,如果此刻红翡能听到前头铺子里,那大的正不动声色间信口胡诌,约莫要大吃一惊罢……
傅豫张嘴,想说,他可不是卖乖!他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呢!却听得嫂嫂又道:
“虽然今儿夫子有事,临时放假。但每日里该习的功课,却是不能耽误!横竖这会子还在做饼,你便来背书给我听听,你看可好?”
现在就背?
傅小郎眼珠一转,清脆应了声好。
虽与他盘算有差,却是无妨!他会背的书多着呢!就是从此刻起背到晚上,他肚子也不会空!何况此时就开始背书也好!他喜欢听嫂嫂夸他!
如是一想,傅小郎当下便有些迫不及待,高兴的起身,背起手,摇头晃脑的背将起来:
“……曾为大梁客,不负信陵恩……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1)
前头铺子里,尤裕修在柜台前一连转了两圈,终于死心。
“抱歉!”他冷淡的说:“是我唐突了!”
最后再看一眼傅铮,他说道:“不多打扰贵铺做生意,我们这就走了。”
言罢,并无解释,掉头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