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方圆看宋楠楠坐在书桌前不动如山,撅着嘴巴倒在了床上的凉席上,抱怨了句:“这么吵,你怎么学的进去?”
“还好吧。”宋楠楠还真没啥感觉,她在这方面有些钝感。
上大学时,早读课,他们辅导员天天到教室门口看。一个学期下来,她都没发现。
“门不是关着嘛。”
“还是吵。”舒方圆挑剔地看着房间,似乎难以置信,“你真能忍。”
宋楠楠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啊。”她丢了初一下学期的英语书给舒方圆,“你先把后面单词表都背下,我保准你就不怕英语了。”
舒方圆眉毛纠成一团:“我最讨厌背东西了。”
“你想不想英语及格?我告诉你,你把单词短语都背下来的话,英语上八十分绝对没问题。”
她为什么这样自信?因为新冠疫情期间,她压着她侄女儿如此这般了整整四个多月,成功地将六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英语成绩只有三十分的学渣硬是扒拉到开学考试八十多分。
她姐都给她发红包了。
舒方圆将信将疑。可是这屋子里头除了教科书就是参考书练习册,连本漫画都没有,她除了背单词好像也没其他选择。
出屋子,更别想啦!她妈会骂死她的。
舒方圆跑到书桌旁看宋楠楠整理笔记,直截了当地批评:“你现在写字可比以前丑多了。”
姑娘,知不知道什么叫社交礼仪?不用太耿直的。
“哦,我暑假里习题试卷做多了,字就潦草了。”宋楠楠皱眉头,“赶紧背单词,你还想你妈揍你不成?”
小小的房间静悄悄的,窗外只有知了在声嘶力竭地提醒九月天它们也还有一席生存之地。
太阳晃晃悠悠挂在树梢,然后跟做平板支撑实在撑不住一样,倏尔就掉到了地平线上。接着,金芒留在了云层,褪去浮光的太阳成了早饭吃的鸭蛋黄,一点点渗进了地底下。
暮色终于风声四起,倦鸟也扑腾着翅膀回到了树梢的窝里。
奶奶在外头喊:“吃饭啦。”
舒方圆下意识冒了句:“端房里吧,我在房里头吃。”
毫无疑问,她立刻挨了她妈的骂:“我打不死你变妖怪,要你作怪!”
宋楠楠赶紧往回找补:“方圆正在背单词呢。”
学霸的话威力到底不一样,她还没有收拾好书桌,舒母就直接端着碗进屋了:“哎,那你们吃,不要耽误学习。”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书桌上就多了一碗糖醋排骨,一碟子白灼虾,还有一大碗鲫鱼汤。衬得旁边的清炒空心菜就跟点缀一样。
宋楠楠了然,除了空心菜应该是奶奶带回家的,其他几样全是舒方圆家带过来的。
“慢慢吃,别卡着。”舒母笑容满面,“我本来是要在鲫鱼里头揣肉的,就怕剁肉声音大,吵到你们学习。外头绞肉机绞的肉没弹性,做出来的肉圆不好吃。”
舒方圆接了句嘴:“那你回家做给我吃呗。”
舒母眼睛一瞪:“你爱吃不吃,就属你废话多,饭都塞不住嘴巴。”
房门关上了,舒方圆气呼呼地放下筷子,赌气道:“不吃了,看不上我别生我就是了,一天到晚嫌弃我。”
宋楠楠安慰小姑娘:“这其实是中国父母的通病,自我贬低,或者讲就是假谦虚。你看不管谁被夸,是不是都要来一句,不不不,我不行。”
“那她贬低她自己好了。”
“这也涉及到中国父母的一个心理,孩子被当成父母的一部分,产品或者讲就是私有财产。所以他们会连着孩子一块儿贬低。”
舒方圆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妈也这么说你吗?”
话出口后,小姑娘又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妈的。”
宋楠楠耸耸肩,无所谓:“她是她,我是我,其实没什么关系。”
谁都没法感同别人的身受。即使她占用了这个世界宋楠楠的身体,她也感受不到原生家庭带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