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马上就要年满十五,是时候为他聘选皇子妃了。永平帝欲将选秀定在今年除夕前,待挑中合适的皇妃人选,明年开春后就让钦天监择吉日尽快完婚。
沈廷炤知道永平帝如此仓促的原因。
倾注了他全部心血栽培的怀庆太子于三载前病逝后,身体原本就每况愈下的永平帝直接病倒。他自觉已半只脚迈进了陵墓,随时都可能去见列祖列宗,只余下一口气勉力支撑着,就是为了再培养一位合他心意的大周储君。
奈何永平帝子嗣单薄,其余皇子太过年幼,他油尽灯枯的身体实在等不到那一日。
唯一年龄稍长的七皇子乃是宫女早产所出,自幼身体孱弱,早年不受重视,等永平帝想要栽培人时,却发现已经晚了。
七皇子天资平平平平,性情柔善温顺,驭下的手段更是半点也没有,如此性子,且不说他还有个如狼似虎的叔父在旁虎视眈眈,更别提将来如何御极宇内,统驭朝臣了。
永平帝对此是恨铁不成钢,只要他醒着,每日都要把七皇子叫来提问,若是答得不满意,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自己也气得够呛。
沈廷炤将近来朝中的大事一一禀报,永平帝只听了一阵就摆摆手:“罢了,你做事朕还是很放心的,将来老七还要交由你辅佐,以后你还要多费心。”
沈廷炤连称不敢。
永平帝问:“近来成王在做什么?”
沈廷炤稍一顿,还没来得及说,永平帝已闭上了眼:“不用你说,朕也知道。”
他慢慢地说着,语气很舒缓,仿佛是在怀旧:“太后在世时最宠爱她这个小儿子,成王自幼被她惯得坏了,大了又被朕一直纵容着,他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永平帝说罢,缓缓睁开了眼。
那苍老浑浊的眼神阴鸷而冷酷,仿佛还是年轻时那个玩弄心术的深沉帝王。
君臣二人闲叙了半个时辰,永平帝精力不济,面露疲倦之色:“先退下吧,老七的事日后还要你这个太傅多上心。”
沈廷炤口中称是,行礼告退。
等他再起身时,看向垂垂老去的帝王时眼神平静,仿佛没有注意到行礼时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隐蔽而阴冷,并不比提到成王时少半分。
……
傍晚时分,山月居的廊下早早挂上了红绉纱灯笼。秋虫蛰伏在窗下的草丛中,屋内传来隐隐说话声。
黄铜水盆倒映出晃动的人影。青黛边给陆幼宁洗手,边轻声训她:“……你今日去园子里玩也就罢了,怎么还玩起泥巴了,丹桂今早刚给你换的衣裳都脏成这样。”
甘草道:“青黛姐姐,您别说姑娘了,是我不好,看姑娘高兴就没拦她。”
青黛笑道:“你可别护着姑娘了,她要撒娇求人,就是我也顶不住的。”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陆家主仆已在沈府住了三个多月。不仅后院的丫鬟婆子们逐渐接受了府上多了个新主子的事实,她们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日子。
刚给陆幼宁洗完手,竹帘一动,外头进来个人。青黛仔细一看,居然是小厨房掌灶的常三娘子亲自拎着食盒过来了。
她忙迎上前道:“我们去拿就好,怎能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常三娘子不以为意道:“两三天没见姑娘了,顺路来看看罢了。”
她是个身材矮胖的妇人,梳着圆髻,生着一张和气的圆胖脸,可一双细眼却闪动着十分精明的光,在小厨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哪个偷嘴耍滑,都逃不过这样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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