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急了:“仙凡相恋是大罪,咱俩也有包庇之责。与其扯出萝卜带起泥,倒不如就按甘华给我们安的这个罪名,草草收场。”
北辰不可置信:“你不记恨甘华?”
“我当然记恨她,恨不得把她从东海拖出来打一顿!唉,可是我又打不过她。”
“那你……你怎肯担此污名?我们两人明明不是……”
春花叹了口气。
北辰没做过凡人,比她这种在凡间摸爬滚打过的神仙单纯许多。天上打坐一千年,不及凡间踩一回狗屎得来的教训深。
“你是没看见那群小仙娥又惊又喜的眼神。不论真相为何,这场狗血八卦是免不了了。”
“北辰,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同你打商量。虽说做女仙的,名声上多些是非,但脸皮厚些,又怕他们什么?名声于我如浮云,唯有利字真实惠。我又没有心上人要剖白心迹,只当是被野狗咬了一口,养养便好。至于甘华那里,呵,日子还长着呢,不愁没有报复的机会。”
北辰面无表情地瞪着她,简直不知该说什么。
天庭朝会由天衢圣君主持,天帝亲临,议了整整半日,才有定谳。法司下诏,将北辰与春花二人双双贬下凡间,历劫思过,三日后午时三刻行刑。
期间,好几位老神仙为春花和北辰求情,说她修行日短,仙根不固,有些过错也难免之类的理由,全都被有礼有节地驳回。
天衢圣君鲜见地少言,只在天帝问明了情由后,忽然插了一句进来:
“你二人相交多年,怎么会突然酒后失德?”
这糟心的老神仙鬼精鬼精的,随便一句话,就问在紧要处。
春花只得闭着眼睛,漫天撒谎:“这个……北辰仙君丰神俊朗,芝兰玉树,小神心中暗暗恋慕已久……”
“那北辰呢?”
“咳咳,北辰仙君自然也觉得我聪明伶俐,貌美如花……”
丹陛之上,帝座之下,负手伫立的天衢圣君微不可察地晃了一晃。
“你二人既是情深爱笃,可愿同上雷镜台?”
春花吓得险些扑倒。
“不不不不,我俩完全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俩是……一时失德……那个,露水鸳鸯,绝没有要结成仙侣的意思。”
天衢圣君皱起眉:“北辰,你如何说?”
北辰一副形同槁木,心如死灰的样子。
“一切都是我的错,与春花无关。我愿一力担下所有罪责,恳请师兄对春花从轻论处。”
天衢圣君沉吟良久,终于没有再追问下去。
春花出了一脑门子汗,她知道天衢圣君针对她,厌恶她,却不知道到了要她死的地步。
带着她七百年的道行上雷镜台?天衢是想把她劈成个臭虫吗?
春花和北辰被暂羁在天劫牢,三日后就要下凡投胎。财帛星君赵不平一心闭门编纂他的《凡间好物大全之锁具卷》,神兽孟极和神兽貔貅都帮着他分类锁具,没有一个陪在春花身边。到事发的第二日,寿星上门报信,宝蟠宫中才得知情况。
赵不平仙缘半生,只爱金银财物,从不沾染爱欲,谁知到老了教出个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徒弟,险些把他气吐了血。他破口大骂,扬言要和春花断绝师徒关系,幸好寿星苦苦相劝,又为春花说了许多好话,这才勉强抚平了他的怒气。
两个老神仙驾了神兽去找福星禄星喜星。喜星与司命星君是交好的,又拉着他们一同去拜望司命星君。司命星君说这事光靠他不行,非得把月老拉进来。于是,老神仙们又去紫阙仙山外头把月老截在了半路。
七个年纪加起来超过五万岁的老神仙合计了一宿,终于在天明的时候浩浩荡荡地组团往天劫牢探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