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蠢,其他人更蠢,估摸着相公要头疼了。”
晚些,有人来了。
“相公说了,辟谣!”
王琦应了,等人一走,就阴测测的道:“此事乃是你的过错,如此,你便去寻了贾平安,和他闹腾一番。”
闹腾一番后,大伙儿自然就知道,原来这是谣言。
周醒一路去了城南,见到那十余灰头土脸的学生,哪怕心情沉重,依旧笑了起来。
“笑……笑你娘!”
骂人的竟然是李元婴。
这不符合宗室的礼仪要求吧。
可李元婴这几日干的要疯了,哪管风度。
周醒骂道:“那扫把星何在?”
咦!
这么有种?
十余学生直起腰来,互相使个眼色。
偷懒的机会来了。
叛逆少年杨渊正义凛然的道:“竟然敢侮辱先生,是可忍……”
陈宝振臂高呼,“孰不可忍!”
李元婴总结,“动手!”
十余学生扑了过来。
呯!
李元婴飞起一脚踹倒了周醒,尉迟循毓把他再揪起来,一拳撂倒。
呯呯呯!
工头,也就是小吏早就看到了这一幕,却袖手旁观,晚些觉得再打要出人命了,就说道:“差不多了啊!”
李元婴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吏哆嗦了一下,“要出人命了。”
“干活!”
李元婴喊了一声,十余学生离去,地上躺着遍体鳞伤的周醒,木然看着天空。
为啥是我?
杨渊呸了他一口,骂道:“贱狗奴,也敢骂先生。”
干活很苦。
杨渊看看自己的手心,那里的水泡已经磨好了,这也得益于那些民夫的经验。
“挑土了!”
杨渊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挑起担子过去。
箩筐里装一半土,和旁边民夫满满的一箩筐土差别很大,但这已经是杨渊的极限了。
他弯腰挑起担子,只觉得肩头一阵疼痛。他咬牙直起腰,脚下踉跄了一下,然后稳住往前走。
几个民夫都看笑了,“这一看就是金尊玉贵的少年,却跟着咱们一起受苦。”
顺着泥土堆砌的斜坡上去,随后把土倒在模子里,晚些有人会夯实。
所谓版筑,就是用木板搭建一个大模子,把泥土倾倒进去,随后夯实。你要多高都能往上筑造。
弄好一层之后,随即可以在这一层夯实的土墙上继续搭建模子……
所谓夯实基础就是这里面的一道工序。
杨渊累了,就坐在下面歇息,身边有个民夫也在歇息喝水。
他无意间看到民夫手心里那厚厚发黄的老茧,就随口问道:“你这般辛苦,挣钱却不多,可甘心吗?”
他父亲杨钊是大儒,从小的教导就是努力读书考科举,随后按照圣贤的话去为官,去做人。
做官自然是超然的,和这等民夫相隔了十万八千里,一个是天上的神灵,一个是地上的蝼蚁。
杨渊这几日在观察这些民夫,发现他们虽然累,收益也低的让人发指,但却很是欢乐。
这是为何呢?
民夫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甘心能如何?”
瞬间杨渊就明白了。
这不是甘心与否的问题,而是认命了。
“那你为何能这般快活?”
民夫笑道:“不快活……难道日子就能好?”
杨渊木然。
是了,不快活日子依旧是这样,那为何不快活了过呢?
晚些下工,杨渊回家。
杨钊已经到家了,见他灰头土脸的回来,就板着脸道:“所谓的新学就是哗众取宠,让你等去干活更是标新立异。人分类,将相治理国家;商人贩运货物,沟通有无;民夫就该干活做事……让你等和民夫混迹,那贾平安多半是想要媚上。”
边上的管事担心杨渊会反驳争吵,可杨渊却笑了笑,随后去洗漱。
吃完晚饭,杨渊在自己的房间做功课。
杨钊就在外面晃悠,可却不进去。
“明日你别去了,你那些叔伯要来,还有些兄弟。”
这等家庭聚会除非大事,否则不能推脱。
“是。”
第二日,杨渊先去了城南告假。
回来时,家里已经多了十余人。
杨家算是个大家庭,杨钊的父母去后就分了家,不过兄弟之间的感情不错,隔三差五的就聚会。
杨钊是兄长,和三个兄弟坐在一起说话。
杨家人丁鼎盛……
下面就是晚辈,十余年岁不一的少年在辩论。
儒学传家的杨家,聚会也是讨论学问为主。
杨渊回来了,堂弟杨轩叫住他,“大兄来说说……”
“说什么?”
杨渊跪坐下来,腰杆笔直,这一点让杨渊的兄弟们低声赞叹。
坐有坐相,这可不是一句空话,但凡弓腰塌背的,轻则呵斥,重责动手。
但杨渊却违背了杨钊的意思,竟然去学了新学,这一点让杨家的长辈们颇为不满。
而堂弟们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多了好奇和羡慕。
能悖逆长辈的意思,真的很爽啊!
杨轩说道:“我们先前说到了为官治理一方之事。五郎说若是当地遭遇水患当如何,某说当派人四处巡查……”
众人一方争论,各种意见都有。
杨钊几兄弟含笑看着。
最后轮到了杨渊,杨钊眸色微暗,想到这个儿子的叛逆,不禁叹息一声。
杨渊说道:“若是某,第一当令人四处查探,确定各处损失。其二令各处不得随意取水,务必要煮沸后方能饮用……”
咦!
杨钊的几个兄弟不禁轻咦一声,都仔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