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贾参军来了就更顺畅了。
武媚跟了出去,亦步亦趋。
李治负手走在前方,突然问道:“今日朕看到了一场很出色的赛马,那个少年用解决马蹄损耗来求朕赏赐一万贯……”
武媚眼前一亮,“陛下,这是好事呀!”
她原先在家时也曾骑马出行,知道马蹄损耗的坏处。
“是好事。”禁苑里看着很冷清,“朕原先以为那个少年是喜爱钱财,可今日他却告诉朕,他想用那一万贯去建造养济院,庇护天下的孤老……”
武媚心中一凛,“陛下觉着他并不是出于忠心而献出了解决马蹄损耗的法子,所以恼怒吗?”
李治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身,眯眼看着那些枯黄,“朕只是……”
他的脊背微微弯曲,“一个少年,他想着弄养济院来接济孤老,但却不敢说……你可知为何?”
武媚觉得那个少年的形象越发的熟悉了,“满朝文武都在说大唐盛世,可那少年却说路有饿殍,这是何等的讥讽,何等的……蔑视!”
李治叹息道:“你果然敏锐。”
武媚向前一步,几乎和皇帝并肩,“他至少有敬畏心,但为何今日说了出来?莫不是……喝多了?”
“他发烧了。”李治嘴角翘起,“朕的臣子要发烧才敢说出实话,这是何等的虚假!”
武媚皱眉,“陛下,大唐承接了前隋,立国时民生凋零,外面突厥为祸,兵临渭水……这才过了多久?
可如今的大唐如何?”
李治回身。
武媚一双长眉微挑,神色坚毅,“如今的大唐,突厥俯首,吐蕃低头,如此便是大有为之时,当内修德政,让百姓休养生息,如此再过二十载,可为盛世!”
她不解的看着李治,“这等大有为之时,陛下为何沮丧?”
李治只觉得精神一振,微笑道:“是啊!这才过了没多久,大唐就让异族低头。今日贾平安一番话,让朕知道,原来这个大唐还有些不堪之处……你可愿与朕前去一观?”
武媚低头。
一身尼姑的衣裳。
李治哈哈一笑,“去换了来!”
武媚的眼中骤然迸发了光彩。
晚些,她换了一身妇人衣裳,戴着羃?出来。
李治看了一看,“不错。”
王忠良在后面看的眼珠子差点崩裂,可却不敢说一句话。
晚些他们出现在了东市。
“这是……”武媚恍惚记着自己入宫前来过几次东市,但那时的东市没这么繁华。
“这是东市。”
东市繁茂,商人和孤苦络绎不绝。
“大减价,大减价,大姐不嫁二姐嫁!”
一家竹器店里传来了吆喝。
武媚含笑道:“很有趣呢!”
李治神色古怪,“是那少年的手笔。”
武媚想到了贾平安。
“那里有乞儿!”
李治看到了几个孩子蹲在墙边,一边吸鼻子,一边看着来往行人。
武媚看了一眼,“陛下,当年在老家时,贫尼也见到好些乞儿。”
李治摇头,一行人缓缓走过去。
乞儿不少。
“寻一个人说话。”李治面色严肃,王忠良打个哆嗦,可想来想去,只能寻了百骑的人来。
唐旭在后面保护,被带过来时有些忐忑。
“长安城中的孤老有多少?”
呃!
这个问题唐旭拿不出精准的答案,“陛下,各个坊都有,那些孤老在坊内……”
他没明说,但李治却明白了,“大多在坊内自生自灭吗?”
唐旭点头。
李治再去了平康坊,看到了那些青楼逆旅的繁华之下的贫困,默然回宫。
回到宫中后,他茶饭不思。
“陛下,晚膳吃一点吧。”
王忠良苦苦哀求。
“滚!”
李治对臣子的态度堪称是和气的不像话,但对身边人却有些严厉。
王忠良见李治心情糟糕,就想到了个笑话,“陛下,先前长安城中有人开赌局,赌贾平安此次必输,再无人投了他赢。后来吏部郎中崔建家人下注八千一百贯,八千贯赌贾平安赢,一百贯赌贾平安输……再后来,英国公家的亲戚出钱一万余贯,也是赌贾平安赢……那些人怕是要输惨了。”
李治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
“贾平安当场揭开了大唐下面的不堪,朕心中不渝。可如今想来,他肯用自家的功劳来换取那些孤老的安康,这何尝不是忠心?”
他彻底想通了,“朕只想着自己的面子,却忘记了百姓的日子……如此,可谓大谬!”
王忠良心中一喜,“陛下英明!”
李治摇头,“朕算不得英明,若非是贾平安发烧说出了实话,朕还不知道……罢了,他有这等志向,朕为何要郁郁?吩咐下去,一万贯出了,朕再出一万贯,另外……以后宫诸人的名义再出五千贯,在长安及各地建立……养济院,这个名字却是不错。”
“另外,朕再想想……他一心向着那些孤老,朕却不能把他的功劳置之不理,否则史书上会如何记载?朕这便是昏庸了!如此,朕当封赏他!”
王忠良今日从头看到尾,觉得贾平安当着满朝君臣大放厥词,定然会倒霉。
可没想到皇帝走了一趟禁苑,和那个女人溜达了一圈,竟然就转了心思……
贾师傅……他立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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