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釉换了身衣裳,悄无声息的从屋里出来站到了他身后。
她盯着他瞧,瞧他麻利的将那一个碗刷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晓得去换一换。
江釉轻笑一声,跟他说:“要帮忙吗?”
应征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滑溜溜的,差一点落到地上去,他僵硬着脖颈偏头,黑黑的脸涌上浓烈的红。
他结结巴巴的说:“不、不用、用……”
江釉歪头,“用?不用?”
应征‘唰’的一下将脑袋转回去了,他低着头洗洗刷刷,好久才瓮声瓮气的说:“不用。”
江釉转回去,她将放在院中的桌子搬进屋里,挽了袖子扫地,地面碎骨头跟泥土混杂,和着溅出来的汤汁,油腻腻的,扫了一遍根本扫不干净。
应征洗完了碗过来,抢了她的扫帚,去棚子下拿了锄头将院子翻了一遍。
天很快黑了,不知何时下起雨来,各式各样的味道消散了,呼吸间只有泥土与雨水的味道。
应征从厨房过来,踩了一地泥泞,他站在门槛那儿,问江釉:“洗澡吗?我烧了水。”
江釉说:“好。”
应征在门口转圈,等她出来了,他立马说:“地上脏,我……我背你……好不好?”
他说完了,还唠唠叨叨的解释一遍:“浴房新建的,屋顶刚弄好,我还没来得及铺院子,你要是……要是不愿意,我……我给你提到屋里来?”
江釉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蹲下。”
应征一怔,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愿意。
“哦。”
他呆呆应了一句,用力握着伞柄蹲下去。
应征力气很大,人也长得壮实,她那点重量对他来说跟没有似的,但应征踩到院中泥地上的时候,就跟受不住似的一脚陷进了泥里。
泥水冰凉,应征打了个哆嗦,他感觉到了她伏在背上的柔软,以及落在脖颈上的温度。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浴房方向去,心思不可控制的又偏离了。
应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着将人带回来的,他好似游魂飘啊飘的,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躺在床上了,她就躺在离他一指远的距离,他动一动手臂都能碰到她。
应征小心吞咽着唾沫,他憋着气,整个人都慌里慌张。
挨着墙的矮桌上油灯摇晃,木柜影子拉得很长。
江釉翻了个身坐起来,她猛地将手杵到他了脸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在他脸上游走,偶尔挪到他嘴唇上了,她就别有用心的翘一下嘴角。
应征感觉到了挑衅。
她的头发掉下来,将他眼睛遮住了,细细的发尖跟针似的在他眼皮上跳来跳去,不疼,给他带来的只有密密麻麻的痒。
应征后背直冒汗,他咬紧了牙齿,腮帮子绷得紧紧的,他急促的喘息两下,猛地抬手将她按倒了。
油灯‘噼啪’一声响,爆出一个灯花,应征随手抽出枕头甩过去,一下子将油灯砸倒了,油灯落到了地上,发出很响的一声,屋里随之黑了。
江釉闭眼,因他的靠近,她闻到了来自久远记忆中的,浓烈的汗渍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