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慢慢算。”
“……”不知为什么,他说慢慢算,我却觉得是在回应我说的一生,“有点饿,你休息一会,我找找吃的。”
“瓷罐里煮着芋头,这会儿应该可以吃了。”
“你竟识得芋头?我以为你该是五谷不分。”
“你如今说话是越发自在了……”他眉眼含笑,我面前的这个人,从前觉得他如谪仙只是因为容貌和距离感,可眼前的他简单透明得宛如真仙。
我回头看了看背后地上的一双人影相依相偎,这该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样子了吧。他起身要走,人影错开,我几乎是瞬间反应,紧拉住他衣袖,他似有一愣,我斜看了一眼重新相依的人影,厚着脸皮说到,“头有点晕,再坐坐。”
“……”他不置可否,到底也没有拂开我拉着的手坐回了原来位置上。虽然不过是我强求的虚妄时刻,但有这一刻,我仍想贪恋着。
“你还受着伤整晚没在,身边人就不找找?”
“我于朝堂野间行走若行踪时时被人尽数掌握,如何放手施为?”
“可是,那些牵挂着你的人该怎么办?像这样带着伤,像上次那样的凶险,对你的处境一无所知,不能陪伴不能相帮,该怎么办?”
“……”他转头看着我,深看入眼,便如两心相对的坦诚,“若有这样的人,我希望她明白,她能相信我,自保安虞便是对我最大的相助,若我需要她在,便会望她一直在。”
“从前的事,我不问了,你若愿意,我就一直在。”
他微低头,眼若星辉,深看住我,没有探究,没有迟疑,我看到是同我一样的赤诚转脸看向前方没有再言语,却也没有收起嘴角笑意,我满足依恋着贴着手背的他手心的温度,紧握的力度,地上那一双人影依稀勾勒出了相依一世的美好模样。
烟花冷处,落英寂寥。晋霖的繁华,百年前有,十年前有,而今犹在,历代的君王权臣都爱繁华,世人都爱花团锦簇,歌传言颂,然而繁华寂寥,盛衰有时,不知是世人筑红尘,还是红尘蹉跎人。华宴散处,车马自去,元宵灯节已是数月前的光景,而今的晋霖街道上还挂着当时彩灯结带,只是盛景过后,早被人遗忘在各处角落。熙熙攘攘的人群终是有人留在了最后,看尽浮华之后的寂寥,收拾残琼。入夜上了宵禁的晋霖街道,像是只余流光的空城。空城,对是空城,再是曾经拥挤的街道,无一人是心中人,落寞处既无人归也无人留盏等候,再如何屋舍俨然,无一处门户是归处。
“郡主,夜深了,不如乘车早回府中歇息吧。”
“今日有些醉,我走走,醒醒酒。”
“是。”
”阿若……这里,可是淮扬门?”
“郡主……回去吧……”女婢顿了顿,见前面缓步迟行的人未有所动,只得答道,“再往前过三个巷口,就是淮扬门了。”
“……那年,他少年气盛,英姿勃发,适逢三月诗会,他文思卓颖,才华横溢,于一众才子学士中冠绝无匹,他的诗词自淮扬门一路传唱进晋京,而我自振宁王府循他词唱而来,那是我第一次抛却习礼规矩不顾一切,为了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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