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屋里的暖意扑面而来。
这是我第一次来徐之杨家。虽说家属楼的房型都一样,但他家处处透着与众不同:简单的木质家具,米色的亚麻沙发,同色系的窗帘地毯,都是淡淡的色调。
怎么形容呢。世纪之交的家装市场主要流行两大风格,一是雍容喜庆风,典型代表:花窗帘、花玻璃、花布罩一切。
另一种是小老板风,典型代表:油光锃亮的皮沙发和大号茶几。
徐之杨家太脱俗了,当时词汇匮乏,就两个字,洋气。
我和李免挤在门厅,一边换鞋一边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感觉被人轻拍了一下帽子。
是徐之杨,笑得眼睛弯着:“新年快乐啊鹿鹿。”
同龄的小孩里,只有他一直这么叫我,带着天然的亲切感。当即咧嘴一乐,傻呵呵回:“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前面正换鞋的李免猛地起身,羽绒服帽子直往我脸上招呼,毛领从额头扫到下巴,鸡毛掸子似的。
避无可避,我五官都皱成一团,脱口而出:“你干什么啊李免!能不能轻点!”
他回头瞥了一眼,假模假式地说:“新年快乐啊姜鹿。”
说完趿上拖鞋悠哉悠哉地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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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之杨家的书房改成了简单的教室,我进去时,只有吴承承坐在桌前,正百无聊赖地整理文具盒。
“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边说边坐到她旁边,屁股还没挨上椅子,就看这人把手里的笔往面前一放,嘴快道:“这有人了。”
“还带占座的,”尴尬扎着马步,“谁啊?”
“徐之杨。”她眼里放出狡黠的光。
“切……”我哭笑不得,嘟囔,“在人家家里,还需要你占座?”
吴承承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硬着头皮讪讪道:“主要是你看,咱俩天天坐一起,补课就别当同桌了吧。”
“是是是,”只好勉为其难地坐到另一边,随口问:“杨姨呢?”
“在隔壁那屋,”吴承承压低声音,“我才知道,原来杨姨留过学。你看他家,像不像外国电影里的。”
我并没看过几部外国电影,但在这儿找到了解释,恍然大悟,点头附和道:“难怪呢,像。”
两个人正嘀嘀咕咕,听见门外的脚步声不自觉一缩脑袋——是杨姨进来了。
我们家属楼有几位美女,比如李免的妈妈周姨,再比如这位不常露面的杨姨。但她俩是完全不同的美。
周姨是那种飒爽的美,明朗外放;她是无攻击性的美,温和内敛,带点懒倦。
“是鹿鹿吧。”声如其人,也轻轻柔柔的。她看了我半晌,才又转过头去,“这是承承?”
我俩连忙点头,乖巧状:“阿姨好。”
杨姨只是淡淡一笑,稍微探身朝外喊:“之杨,李免,进来吧。”
小喇叭立马跟上,放开嗓子:“徐之杨!李免!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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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开始在徐之杨家补课,这里就变成了我们的新据点。杨姨本身不喜欢吵闹,但对我们几个小孩格外开恩,照顾多,干涉少,堪称家长典范。
她有时候给我们放外国电影。我记得非常清楚,看泰坦尼克号那次哭得稀里哗啦,她一直柔声安慰。
有时候给我们讲她留学的故事。杨姨说,男孩子应该当绅士,我丝毫不怀疑徐之杨长大就会如此。至于李免嘛,有点担心。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任我们在外面瞎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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