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唐这边诸部兵马立刻在朱武、许贯忠等中军军师的调度下压上冲杀,对面官军调动倒也十分迅速,毕竟高俅也很清楚无论先行调派诸队弩手偷袭萧唐等人成与不成,强寇兵马也必然会有所动作。
当萧唐催马驮伏着重伤昏迷的王焕返归本阵,大批马步军中也早已从他身边两侧汹涌奔过。可是如今仍陷在两军战阵中央处的三个节度使尽皆心思复杂,张开忍着身上剧痛站起身来,与对面同样也被弩箭射中的竺敬对视一眼,再向那边以排山倒海一般的声势汹涌杀来的强寇兵马觑将过去,他紧紧攥住手中长枪的手掌也不禁放缓了些许;而先前险些被弩箭射杀的杨温,方才眼见杨志策马冲至他的面前挥枪击落箭簇,此时身上也比他多中了两支利矢。
眼下杨温虽然无法明白杨志到底为甚么要追随萧唐造反到底,可是他很理解同是杨家将门子裔,就算彼此做成了对头,杨志也更不愿自己的同宗兄弟就恁般受权奸作歹所害。
当杨温又眼睁睁的看着杨志身上箭疮仍有泊泊鲜血涌出,再觑向自己时脸上有露出涩然的苦笑,他又如何还能狠下心来再与自己的远房兄弟厮拼下去?
呆立在战场中心处,此时最为进退两难却是方才与卢俊义厮杀正酣的韩存保。
“韩节度,高俅那老贼摆明了也要害得恁等尽数枉死在此处,如今恁却仍要执迷着要与我等兄弟为敌么!?”
将官军施射过来的箭雨尽皆格挡击落,身后己方兵马亦然汹涌杀来,卢俊义更是气定神闲,并向韩存保高声劝说道。
韩存保惨然一笑,他虽然在心中也将高俅祖上先人也都骂了个遍,可是他却也自知绝对不能就此临阵反戈,而与强寇兵马一并反向官军那边杀将过去。按韩存保的立场而言,自己又如何能置韩琦、韩忠彦等祖父先人乃至相州韩氏的声名,乃至朝中韩端彦、韩嘉彦等族叔以及同宗亲族的前程与安全于不顾?
萧唐一旦背反朝廷,韩存保自知以往与他再是亲近,再是能体谅他的心思也无济于事,似呼延灼、杨温等人虽然是将门后裔,可是先祖将才为朝廷建功时也都算得上老黄历了。然而韩存保所属的相州韩氏自韩琦、韩忠彦几代下来多有在朝中显赫的人物,他这个因靠战功以武勋晋阶,算是相州韩氏里面的异类子孙也更不能玷污了家门。是以无论韩存保是真当萧唐是祸乱江山的叛国贼子也好,还是说把他当做是被这世道逼迫得只能啸聚起义的赤子也罢,以他的立场而言也只能与萧唐为敌......
韩存保惨然一笑,再度绰起手中长戟,仍要与卢俊义厮杀下去。他也很清楚继续鏖斗下去,自己也必然不是眼前这枪术神出鬼没的玉麒麟的对手,何况在卢俊义身后大批兵马须臾便至,恐怕自己也只有力战到底,直到命折沙场,才能保全自己乃至相州韩氏的名声。
可是还未等以抱着必死之心的韩存保拍马杀出,他却觑见对面有两员掠阵的头领策马径直奔着自己这边骤然杀来,其中一个头戴销金佛头青巾帻,劲甲上披鹦哥绿战袍的青壮军将清喝一声,旋即从手中打出一颗飞石,直朝着韩存保这边打将过来。
韩存保神色一变,仓促格挡,手中长戟月牙刃登时火星迸射。当他怒目又朝着另一侧朝着自己冲来的骑将瞪视过去,却见与那擅打飞石的军将一并前来的,竟是个年少美貌的女将,韩存保大致觑清她面目后更是一怔,念道:咦?这不是...在河东被萧唐救下的遗孀遗女,又有造化亲手杀了田虎那寇首为父报雠的琼英小女娃?
没羽箭张清与琼矢镞这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奔按萧唐吩咐各率轻骑掠阵,也正是要觑准时机看哪处斗将战况胶着,便以他们二人极有准头,且不易杀伤对方性命的飞石手段制住目标。如今琼英策马奔出,眼前前面与卢俊义鏖斗的宿将,却正是当年于河东路时也曾点拨自己戟法奥妙的的韩存保,略做踌躇之后,也立刻清喝道:“韩前辈,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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