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列于大阵左翼的破阵军主将呼延灼针对重骑兵自是懂行的良将,他眼见对面金军当中重甲铁骑人马披挂那一套套做工精良的具装铠甲,只觑它那做工的成色与阳光照射下所映出的金属质感,大致共计几百斤的份量,看来比起自己所拉扯起的连环马重骑兵所用的甲胄、马铠还要沉重些,而对面骑乘的雄壮战马成色,也比本来宋境内官军稀缺的战马当中所择选拼凑出的坐骑要高壮雄俊得多。
而成群至少现在看起来煞是雄壮的战马,身上披覆着人马具装的沉重铠甲,碗大的马蹄密集激烈敲击在地表听起来便似是暴雷连环于天际轰鸣不绝于耳,恁般声势就连在场一众久经战阵的义军豪勇见状也都不由面色微变,何况宋军当中多少年未曾经历过甚战事,且军纪怠懈、兵事废弛的挎兵弱卒瞧了怕是当即就要吓得屁滚尿流,而生不出半点厮杀的心思!
然而那些重甲披挂的女真重骑精锐头戴的重铁兜鍪只露出的两个洞孔一对招子杀气满溢,只顾往前面睥睨过去,而他们身上披挂的重铠甲片不似是寻常马军衣甲由细小的甲叶攒成,而是望直极具层次感强的一层层板状甲条编缀,逐级向上递减联成大对襟的整甲,打眼望去当真如一座座矗立在铁皮怪兽上面的浮屠铁塔。
每名铁浮屠重装甲士,都生得肩宽背阔的壮硕身材,如今成群成队的奔袭过来,看来便似是无穷无尽,人数似乎比呼延灼所统领的连环马将士多出许多。与河东太原战事脖颈中箭的彭玘仍须调理治养,呼延灼又往身旁的韩滔觑将过去时,两人面面相觑一番,脸上神情也都十分凝重。
当初与银术可所部精骑鏖杀时便曾险些吃了大亏,与呼延灼、韩滔情同手足的彭玘也差点毙命于双方骑阵来往驰杀的战阵中。呼延灼擎住水磨八棱钢鞭不由又用力的攥了攥,他也不免暗付道:也难怪济州张叔夜所统领的宋军被金军铁浮屠杀得稍触即溃...以这等重骑声势,再以女真鞑子善用的战法反复冲杀,若只单是我统御连环马重骑御敌,恐怕也是胜少败多......
更何况,于铁浮屠左右两侧还有人数更众的精骑拐子马。
从两翼包抄上来的重枪拐子马前列的骑士都手持马槊、骑矛等长兵器,层层叠叠从前阵透出无数锋尖,后几排的骑兵持铁锤、狼牙棒等重型钝兵器,腰间也都挎着锋利的马刀,大多马战用的长短兵器端的齐全;而诸队弓箭拐子马虽然都是轻装上阵,可是他们各自除弓袋里的骑弓之外,撒袋中大多也都是女真人擅用的长杆精铁狼牙箭。几乎所有骑士,也都是能开得硬弓,控马骑射自如的精锐将士。而铁浮屠、拐子马各部也都是诸族诸部精锐勇健,再以女真劲骑似是体力不竭的坚毅战力发动起如怒涛般一波接着一波的狂攻,又有甚么敌人不会在此等雄兵劲骑的碾压之下而彻底被扫荡湮灭?
至少眼下完颜兀术正是怀着恁般心念,他在一众金军将领的拥簇上策马前至,野兽一般的双眸透过面前层层叠叠的骑阵落在对面看来放在结阵不久的敌军大阵那边,很快的,完颜兀术脸上显露出狰狞的笑意,一对招子中炽烈的战意似火,也烧得愈发激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