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已是满心悲愤,再听岳飞交托岳家军军权,而嘱托自己仍要忠心护国,张宪更感揪心的难受,当即也直言道:“元帅,虽然圣意难违,但依末将之见,古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元帅不也说,萧贼如今暂允罢战,恐怕也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而元帅这一走,如今齐军陈兵江西,倘若突然发难,则我军群龙无首,实难抵抗外敌。不若上疏朝廷,向官家再禀明是非曲直,否则此去京师,只怕必要遭朝中权宦轻易相辱啊......”
岳飞闻言怅然摇头,又道:“圣上已连发金牌,命我进京,怎敢抗旨?纵有奸臣在朝弄权,此去吉凶未卜...而方今朝堂又专主和议,圣上听信奸言,希图苟安一隅,无用兵之志,却不知将来更有大患?贤弟,你如今责任重大,也不必妄自菲薄,无论有没有我岳飞,众部将士难道就不保国守土,力抗外敌了?”
在场岳家军众部将佐与幕僚听了,也陡感充斥着心中充斥着一股悲愤之气。只是众将当中,却也有一人嘴角微微翘起,幸灾乐祸,而又怨毒狠戾的神色也在他双眼当中一闪而过......
而大将徐庆再按捺不住,当即怒声道:“岳元帅,咱们行伍军人打仗固然是不怕死的!俺徐庆自从在元帅帐前听命,金虏来了,合着性命不要,也要多杀几个鞑子!齐贼来了,咱敬他也多有披肝沥胆的豪士,谁更有本事,便取了谁的性命去也无怨尤!可是我等再是为国家竭力效命,却始终被朝廷提防着,被压制,为了国事,咱们仍是忍了,仍是认了!但如今却是朝中奸党蒙蔽圣聪,元帅有大功不赏,朝廷颠倒着却要罢黜治罪于恁!奸厮鸟恁的可恶,凭空污蔑构陷,元帅又怎能任人摆布!?”
岳飞虽蒙受不白之冤,可依他的性情,自然仍是以国事为重,而尽量安抚徐庆道:“兄弟,咱们做为大宋军人,非只是要争个战功得厚封官禄,心中夙愿也绝不容有违。当初家母既在我背上刺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所以岳某一生只图尽忠,即便赏罚不公,就算奸臣弄权而蒙受冤屈,但既是朝廷圣旨,我等便决计不可违背!而今番岳某赴京,倘若能觐见圣驾,也必当力谏陈词,请愿扫北伐萧。倘圣上不听,必有疏虞。而众位兄弟...也切记仍要戮力同心,讨伐齐贼,匡扶社稷,则岳某......死亦无恨也!”
除了徐庆之外,岳家军其余众将群情激愤,自然也有苦口相劝的。只不过张显、汤怀这两个最早与岳飞相知结识的军将虽是义愤填膺,可他们也只是恭立在一旁默然不语......
因为张显与汤怀都很清楚无论怎么劝说岳飞,他矢志不渝,也决计不会听劝的。
然而血气方刚的岳云到底仍是克制不住,当即忿然言道:“元帅!孩儿实在是不明白!俺们为国肝脑涂地,奋不畏死,到头来这还有错了?漫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齐贼大患未除,官家却要自毁长城,倒要听信朝中奸党狗官谗言,他怎就恁的糊涂!我等这一腔热血,值当对他尽忠......”
“啪!!!”然而还没等岳云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便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也直教岳云半边的面庞登时红肿起一片。本是满面怅然愤慨的岳飞勃然怒发,戟指着岳云厉声骂道:“放肆!你这不肖逆子,为父平常又是如何教诲你的!?身为大宋军将,你怎敢指摘圣上的不是?不思为国家尽忠,你却又要说甚大逆不道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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