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昌忿怒起伏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他冷冷地打量着萧唐,又暗付道:你这南朝来的使臣过几日必死,我倒不好与你有太多瓜葛,以免得叫人猜忌。哼哼,大事为重,便容你这一时,我又何必与个死人怄气?
念及至此,高永昌对阿里奇、琼妖纳延的叱骂声充耳不闻,他又挥了挥手,命令麾下忿的渤海军兵卒折身而去。
琼妖纳延见高永昌去得如此突然,他也是一愣,随即又忿忿啐了口,骂道:“呸!我还以为这些渤海兵有甚能耐,原来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孬种!”
萧唐却注意到高永昌打量自己时,先是倨傲、忿怒,又来却忽然沉默下来,眼中似还隐隐透出股狰狞。联想到他后来起兵反叛的勾当,莫非他是打起了我的主意?
萧唐兀自想着时,移剌成、郭药师二人已然来到萧唐面前,并齐齐向萧唐纳拜说道:“多谢这位恩官救济,愿求恩官高姓大名,好让小人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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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移剌成与郭药师是牧民头人、汉家流民的身份,所以萧唐并未先至使馆,而是在辽阳府当地寻了家酒楼,与燕青、许贯忠、史进等兄弟,以及阿里奇、琼妖纳延两个辽军将官拣可个单间饮酒叙话。
相谈间萧唐得知移剌成是契丹横帐出身,辽国契丹人社会组织分为部落和横帐(宫帐)两类,部落形式自然是以血缘组织为基础,转化为为辽帝国统制下的行政军事组织,而横帐如如诸斡鲁朵、遥辇九帐、横帐三父房等部从部族组织中独立出来,各具职能的世袭帐分形式。
只是辽立国近两百年,诸多横帐繁衍至今,许多部族已与寻常契丹游牧部落没甚分别。可是移剌成身为部族头人自有气节,也难怪集市中有人要买他族民为奴为婢,会使他激愤恼怒。
而郭药师的经历也大概符合萧唐的判断,他从铁州随着众多汉人流民逃荒至辽阳府之前,在家乡时时常打熬武艺,因弓马娴熟在当地也小有名气,所以辽阳府的汉家儿郎中也算上是一号人物。
萧唐又听移剌成、郭药师言及东京道治下诸族百姓民生逐渐凄苦,很多恃武为勇的部族因为争夺有限的生活物资时常兵戎相见,而在各部冲突中,尚未引起辽朝官府重视的生女真诸部,在东京道北部区域却早已算是无人敢去招惹的势力。
萧唐也联想到其实前些时候见到的那个高永昌,虽然他的叛乱规模有限,可正是在他叛乱自立之后大辽于东路诸州盗贼蜂起,先后又有汉家儿郎爆发农民起义,规模甚至达到了二十万人以上。期间诸如铁骊、兀惹乌古、敌烈、阻卜等诸族各部等也纷纷叛入女真。已经建国的女真人也正是趁此机会吞并了东京道所有州县。
如今这般局势看来,看来女真诸部气候已成了啊.......萧唐暗叹了声,想道:辽国在东京道诸族中的威望已渐渐消失殆尽,现在的女真人只在等待一个契机,等到辽国在辽东等地的统治力彻底崩塌,许多部族望风归顺,投靠女真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萧唐心中忽然生出股时不我待的感叹,他又向移剌成、郭药师问道:“移剌成头人、郭兄,既然在东京道生计艰难,两位为何不率部南迁入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