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沉着脸站起身来,说道:“谅你不过是个村野穷儒,亏了杜迁才得到这里,也非绿林中的人物,虽说你无大量大才,不配为一寨之主,我晁盖与众位兄弟但凡有个去处时,也不会来夺你这梁山泊。
可你这厮只怀妒贤嫉能之心,只恐我等以势力相压。正是赶人不要赶上,你明明在绿林中营生,却只顾独霸占着这好山好水厮混,不念江湖中的义气,还要我等与你讲道义不成?好!我晁盖今日还偏要以势力相压于你这厮了!”
话到说到这份上来,王伦还有甚可讲?他眼见酆泰杀气腾腾,已大踏步向他直奔过来,王伦直似要被吓得屁滚尿流!他惨嚎一声:“我的心腹都在那里!?”
寡恩嫉贤的小人,心胸狭窄的腌臜,你这厮有个狗屁心腹!?眼见王伦丑相毕露,而心中如此恶骂道的,竟然是他手下打探声息的小头目旱地忽律朱贵。
这个时候,朱贵那张阴渗渗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按说他投奔梁山泊入伙时日也久,自问本领已不输于杜迁、宋万两个,何况杜迁、宋万二人也都是十分粗卤,且没甚主意的浑人,而朱贵机警阴沉,自问心中计较也比杜迁、宋万甚至梁山水寨之主王伦要多少许多。
就算梁山泊眼下没有甚么能人,可矬子里面挑大个,他朱贵好歹也该坐上一把交椅,可是王伦只图在这梁山泊苟且厮混,饶是朱贵自认平日做事任劳勤勉,可是却丝毫不受王伦的重视与提拔。这时日一久,朱贵心中本就愤懑愈来愈深,加上昨日吴用造反从旁敲击一番,使得朱贵对于王伦这个所谓的大寨主心中没有半点义气之心,有的只是满心的怨意。
也亏得往日我没引荐在沂水县的兄弟笑面虎朱富前来入伙,否则教我们兄弟二人在你这不成器的酸儒手底受鸟气,又怎会活得出豁?我也久闻晁天王大名,真个是如雷灌耳,梁山泊若想有些声势,自然是需要有这等明主统领,你却只顾逼走天下英豪,真就以为梁山寨中的兄弟愿随着你这狭隘卑劣的小人混吃等死不成!?
朱贵正心中发狠念道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旁边有个在梁山寨中本来丝毫不起眼的小头目,此时也注意到他的神色。那小头目又朝惊愕失色的王伦望将过去,并暗自想道:看来这梁山泊很快便要易主,也须寻个机会,速去报于哥哥知晓才好。
而听王伦杀猪般的求救声,杜迁、宋万腾地站起身来,正要去拦阻向王伦步步紧逼过去的酆泰。可刘唐、王道人两个却各自擎出朴刀与双剑,挡在他们两个的面前。
那刘唐把眼一瞪,他厉声喝道:“杜头领、宋头领,我等随着晁天王来投寨入伙,也是因为走投无路。若是王伦那厮好意收纳,我的性命又岂能不卖与他?可是那酸儒枉为一寨之主,心地却恁般窄狭,都是道上刀口子舔血讨饭吃的汉子,真逼到了份上哪个不会发狠心!?我刘唐虽然不愿与两位头领搏命,可你们若是执意要助那王伦,便休怪我手中这口刀不认得二位!”
杜迁、宋万二人吓得惊退数步,其中往日与王伦关系更深厚些的杜迁不禁又向王伦那边瞄了一眼,念及王伦占据了这梁山泊之后的所作所为,杜迁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我为了他死,值得么?
宋万也惊惧的向杜迁望将过去,两人对视了一眼,如心有灵犀一般,在刘唐的面前站得端正,好似被他施了定身法,丝毫动弹不得。
就连其他小头目、喽啰见酆泰势头凶猛,也都不敢向前。王伦嘶声叫唤了数句,却见寨里的手下竟不见一个前来助他。绝望之下,王伦不由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