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蔡鞗骨子里就带着一种文人士大夫的优越感,他也很清楚自己按他父亲蔡京指示做为监军开赴边庭就是要镀层金的,若是似萧唐这等官居要职的将官,蔡鞗才有心思与其虚与委蛇套套交情,可是其他军中甚至兵马都监、统制官阶的武将在他眼里也都不过是粗鄙的泥腿子、无知无识的行伍莽夫。蔡鞗半点与那些匹夫打交道的心思都没有,也懒得使出他心机城府的手段。
其他将官或多或少也都会感觉到蔡鞗对于武人鄙夷的那种冷漠,谁还会腆着脸去巴结那个鄙薄武将的蔡京之子而自讨没趣?
于是乎,寻常将官虽然心生怨懑,可是却惧怕身兼迁补赏罚禁军官将职责的签书枢密院事萧唐会在行军赏罚簿上记上一笔,回头至朝中再参他们个御下不力的罪责;于是乎,本来在行军途中饱受苦楚的士兵们也渐渐养成枕戈待旦的习惯,但凡安营扎寨、警哨游探、行军列阵等军中事宜经过萧唐在行军期间有意的督练,许多本来操习懈怠荒废的士兵遵将领行事的能力也是愈发熟练起来。
而正当汴京与京西北路的禁军按萧唐的吩咐布置营寨,派游骑哨探游弋的同时,在北面不远的山坡上正有一队披挂整齐的马军疾驰而来,这队兵马尽着宋军制式的铠甲,浑身上下也都透出来一股萧杀的气势,历经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兵,与虚弱冒领的弱质兵痞的神情气质自然大有不同,而打眼一瞧这队凛凛生威的兵马,立刻也能感觉到他们那一身在沙场中磨练而出的煞气。
“裴统制,两位监军所统率的兵马就在前面扎寨。”
其中有个看衣甲似军中营指挥使模样的将官一勒缰绳,驻足手搭凉棚,眺望前面不远处萧唐所在的宋军营寨,他忽然出言赞道:“从京师调拨过来的兵马军容倒也甚是端正,听闻那萧节帅经略河东、镇抚京西,看来的确也是个善带兵的人物。”
而那那指挥使唤作裴统制的是个满面虬髯、生得一脸横肉的凛凛大汉,他策马上前,只稍作打量,却又往地下吐了一大口浓痰,并啐骂道:“这他娘的又是个屁!懂得安营扎寨又算个鸟本事?甚么鸟监军官,说白了就是拍马屁教官家快活,便来白领战功的腌臜权贵。老子草他十八辈祖宗,俺西军无数儿郎流血赴命,却要成就那干奸厮的功劳!杨相公也忒偏心,不调拨俺至攻打韦州去,却教俺来接引这拨厮鸟,也是洒家时乖命舛,要受那厮们的鸟气!”
裴统制口中正骂着,方才那个宋将立刻策马上前,向他劝道:“裴统制,汴京调拨过来的监军,好歹的都是朝中重臣,言语也须小心一些,否则若是惹得两位监军不喜,不止是杨相公,老、小种经略相公面上须不好看。”
“教他咬我鸟!老子管那厮们喜是不喜,姓吴的,你又算是个甚么鸟东西,来管洒家的闲事?”
虽说看似是同一个部曲的上下级关系,可是这个裴统制很明显对于眼前的那个将官很不待见,他又冷眼打量面前那脸上不见喜怒之色的宋将一番,更是感到气不打一处来,便又不屑的说道:“嘿嘿...你小子不是一向喜欢拍权贵的马匹么?接待那劳什子监军的勾当,便由你这厮去伺候那干囚攮的鸟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