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沂中操着四平八稳的语调沉声说道,本来他是想上前一斧直接了结掉这看似敌军头领模样的将佐性命,然而又转念想到既有能力将其生擒活捉,押解至张俊相公那边复命同样也是一桩军功。一念之差,暂且留得党世雄的性命之后,杨沂中立刻又纵马疾冲开来,紧紧穷追不舍,毕竟斩杀或生擒得前方那敌军主将,更是大功一件!
而李孝忠眼睁睁看着党世雄被杨沂中纵马踏断了双腿,立刻又被宋军俘获,虽是怒火中烧,但他也十分清楚如今片刻停留不得,也唯有尽快奔回壶关去,指挥靖难军其余部曲据险死守,抵御住宋军往北攻侵的势头,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麾下诸营马军轻骑,如今约莫也只剩下二三百人,而杨沂中那厮兀自挥斧催马,兀自阴魂不散的穷追不舍,而宋军诸队骑弩精锐眼见也要急追赶至。李孝忠强自按耐住心中怒火,率领余部将士继续往北面疾驰。所幸的是战马脚程也快,又奔将出了大概数里地的路程,李孝忠便已率众逃至距离壶关城墙不远处的地界,位于城头上方的靖难军头目遥望见所部主将率领部众急奔至城关前方,在他们身后亦有宋军骑阵追赶时也立刻高声喝令起来。壶关内很快的人头涌动,伴随着城门发出吱嘎嘎的闷响声被缓缓打开,一队队的步军士卒立刻携着弓弩箭矢奔涌而出。
李孝忠得以有城关内麾下步军接应,他催马从一排排铁盔劲甲披挂的步卒阵列中侧身而过,于壶关城门前方立刻兜马回身,举枪喝令一番后,成行成列的挎弓矢、机弩、撒袋的弓弩手也立刻摆开了阵势,一片片弩机扣动上弦的劲响声骤然响起,诸队射手也早已将羽箭搭在弓弦上,直待李孝忠再高声喝令,便将齐刷刷的拽满弓弦,向前方紧追而来的宋军骑众射将过去。
而双眼内满是血丝,更是包含忿意的李孝忠瞪目恶狠狠的向前方眺望过去,他觑见约莫两百步开外的杨沂中所部军马眼见壶关已有大批的守军出来接应,遂已立刻勒住胯下疾奔的战马,来回兜圈踏步观望片刻之后,便又掉头撤返了回去。李孝忠恨得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心中也忿然念道:党家兄弟二人一个战死、一个被俘,这也是俺的过失...张俊麾下这悍将杨沂中的确端的奢遮,可是今番虽说教那厮占得便宜,可是但凡我尚有一口气在,也决计不会教你这厮们再往北踏出半步!这个仇,俺李孝忠也已是记下了!
李孝忠于返回壶关之后立刻督令靖难军其余步军把持稳固河东路各处关隘重重的防御体系,城墙上遍设守具的壶关要隘也是严阵以待,专候着杨沂中乃至所部上官张俊亲自率领诸部宋军前来。而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于返程途中便已得知宋廷如今翻脸决裂,且接连下令教各处军旅主将袭取京东两路、陕西诸路乃至河东路之下州府的萧唐也已抵达大名府,遂了立刻召唤诸般头领集合军议,商讨下一步又须当如何抵御宋军会展开的攻势。
又是形势极为紧张的要紧时候,萧唐本待等候其召唤的诸部心腹兄弟齐至大名府留守司府衙做军议之前,本来挂着参赞诸部义师马步军务副帅名头的刘法倒先是主动前来拜谒,却是向萧唐陈情告罪,直说自己年事已高,体虚力乏无力再征战统军,而请求萧唐允他卸职归隐,就此不问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