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孟州牢城管营之子施恩待我甚是敬重礼遇。乐和兄弟,从杭州迭配至孟州的路上,你道以我武松的本事,便不能轻易逃脱了去?如今你也能瞧见,我虽仍是牢城营中的配军,可是不必禁于囚牢之中,终日受他厚待,若是我此时逃了,却要教施恩兄弟与他老父受我牵连,押我至孟州的防送公人也好,牢城营中施恩父子也罢,累得敬我武松之人吃官司追究重惩,天理也不容我。是以走固然是要走,却不能是现在,否则我武松岂不是成了坑害兄弟的背义小人?”
乐和闻言却摇了摇头,他又向隔间门口张望了一眼,随即回过头来,又低声对武松说道:“此间酒店虽然曾被蒋门神蒋忠倚势豪强,公然夺了去,可是那金眼彪施恩,萧唐哥哥大概曾听闻过他一些风评,小弟到了孟州后也曾做过打探,也知此间酒楼虽是施恩营造的屋宇,反被蒋忠夺了他衣饭,可是那施恩却也并非甚么善类,快活林中酒肆赌坊乃至过路烟花,都遭他索讹钱财,前几日二哥助那厮重回这快活林之后,小弟也曾探得施恩比起那蒋忠倒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里并各赌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与他。
如此人物,也不过是个仗势横行的地头蛇,那施恩遮莫也见武二哥本事奢遮,这才刻意做人情结交迎奉,只是利用于恁,又怎算得上推心置腹的兄弟?武二哥是去是留,又何必顾及于他?”
哪知武松听乐和说罢脸上却流露出不悦之色,他浓眉紧蹙,又朗声说道:“我自知施恩兄弟乃是牢城管营之子,那些牢狱中的害人手段,我武松自也亲眼见过,也正如你所说,无论是蒋忠还是施恩霸占了此间快活林,做得都是一般勾当,可是就算少了牢城小管营与蒋门神那厮,其他有权势倚仗的一样会占了此处,快活林中酒席赌坊、过往烟花照样还是会使钱财孝敬,好教自己的营生在此处有人照拂以保心安。
施恩兄弟自也不是甚么善男信女,可是却从未坏过人性命,也并无甚罪大恶极的歹行。便是与萧唐兄弟共聚大义的绿林中人,其中有几个没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萧唐兄弟往日虽然说我性子忒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可是我自分得清大是大非,却也不至因小节有失便觑轻了兄弟!我武松不肯害为善的人,而施恩兄弟以往的行径,我也容得下。而你说他只是见我有用处才做人情愚弄,也须知我武松生得一对招子并未瞎了,谁是真心敬重厚待,谁又是与我口腹秘剑也分得清!乐和兄弟,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可是你也只是探得些风声,施恩兄弟到底为人如何你也不知个分明。我武松再是不济,却也绝非是出尔反尔之徒,挑拨的言语,你也休要再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