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长枪枪尖碰触到那少女胸前衣甲,只未曾透入,那时快,那少女剑掉转来,忽的“铛!”的声尽响,长剑碰触枪锋格挡开来,两员女将扭成一堆、搅成一块,鞍上四条玉臂纵横,坐下八盏银蹄翻越。这双刀好似快鹘穿云,那单枪好比蛟龙出海,这一个只念着要搭救宋廷官家,不顾生死性命;另一个却又起了要杀人的狂性,也不顾利害吉凶!
那少女觑见与她对战厮杀的这个女将头上乌压压的黑发用闪云凤翅金冠束住,一对明亮的大眼睛中却是杀意凛然,又以薄纱覆住了半边面庞,看扮相却是做汉人女子打扮,遂怒道:“你既是汉家女子,却颠倒过来助外虏鞑子侵害宋人汉民,当真是狠心毒烂的走狗贱婢!”
“我呸!哪个耐烦去讨好甚外虏鞑子,我自随着阿爹谋一番出路,如今只管厮杀,不顾其它!不知死活的贼丫头,死到临头倒还触我的霉头!本来便怄着满心邪火,正要杀人出口鸟气,既是你要寻死,顺手杀了,正好教我爽利!”
忽然杀至的陈丽卿先听那少女喝骂,也登时似是被碰触到心中的逆鳞而杀意大盛,她搦住梨花枪狂风暴雨也似的猛攻过去,两人剑来枪往、枪去剑迎,一时间也不分高低上下。
然而那少女已然战至力竭,只是在陈丽卿的猛攻下勉励自保,周围大批的金军兵卒见状,已开始收缩包围渐渐逼将上前。那少女眼见如今已是身临绝境,无处逃避,她也不禁怅然念道:我晏贞姑与阿爹都是辅国贤宰元献公的后人,如今又岂能贻羞家国?
晏贞姑与她时任扬州尉的父亲晏孝广得知汴京城破,二帝被掳,赵氏皇族子裔也被金军外寇一网打尽之后,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毅然组织乡勇北上前来,试图救还宋廷赵氏宗族。虽然前方有萧唐所率领的梁山泊马步军诸路豪勇牵扯住金军绝大部分主力的兵马,可是晏贞姑与她的父亲也十分清楚率领两千义军奇袭金军后阵,亦是万般凶险,但就算是飞蛾扑火,也只有把握住时机舍命冲杀,尝试着尽可能和救还回一些赵氏宗族子裔,否则被金军所掳的二帝、皇族子女、朝中权官乃至其他孤苦百姓一路上有大军押解,再渡过黄河之后只怕也再没有机会冒死营救。
只可惜如今却仍是功败垂成.....尤其是眼前那个助纣为虐的狠毒女子武艺似乎还要在自己之上,又被回过神来的金军团团包围,晏贞姑悲愤交加,已经想到为了不被外虏所擒受辱,心中已然生出引颈自刎的念头.......
而距离晏贞姑与陈丽卿厮杀的位置不远处,陈希真面色淡然,意味深长的凝视着面前那个仍要拼死抵抗的义军头领,他长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杀人须见血,做事须做绝...你率领这些义勇前来欲搭救官家,倒也算是忠义之人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不识时务。若是以往,我自要赞你一声义无旋踵的好汉子,但如今也只得尽快除了你,因为对我等而言,既已做了抉择,便再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