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她的调查，就是这个狗皇帝，杀了她男人！
两股杀气忽然在殿上弥漫开来，你来我往，谁也不肯退让分毫。
从刚才起就一直是背景板的百官：第一次见皇上这么直白的表达对一个人的厌恶。也是第一次见到刚回朝这么刚的将军。
活久见。
百官聪明的把头埋得更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个皇上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容不下有功之臣，不配为君，崔澄撤回浑身气势下了定义。
这个将军居功自傲目无尊上，无视皇威，不堪良臣，梁璟敛下周身杀气得出结论。
两人遥遥对视一眼：既然如此，倒也不必心怀愧疚，日后更不必手下留情。
梁璟道：“崔将军大败西凉，给我朝百姓赢得永世和平，实属大功一件，今日将军想要什么封赏尽管开口，只要是朕能做到的，一定尽力满足。”
崔澄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赶紧趁着今天把要求提一提，今天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可不得抓紧机会。
“微臣谢主隆恩。”
崔澄听闻这京都士人多讲礼，她的理解是先礼后兵，那她入乡随俗还是先做够礼节。
只是在众官员眼中，这崔澄行的稽首礼实在不伦不类，眼睛疼的紧。
范邢站在百官之首闻言松了口气，眼睛疼都没什么，就怕这崔澄再在这种场合不识时务的口出狂言，平白连累了他。
何况这种皇帝给奖赏的话就是最蠢笨的人也知道明显就是个死亡陷阱，说错话了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所以这种话就当开玩笑听听就行了。
保命答案当然是什么奖赏都最好别要，最佳答案就是夸夸皇帝，为百姓祈福什么的，说些漂亮话刷刷好感。
可总有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憨憨。
“皇上这么有心，那臣就讨要一块免死金牌好了。”崔澄说完后面的话。
………
平地一声雷，莫过于此了。
他就知道！范邢捂住脸。
大胆，无礼，不要命，死不要脸，亡命之徒……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众官员的嘴巴张张合合，目瞪口呆地盯着宣政殿中间站的那人，硬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是明明白白告诉皇帝她是有篡位之心吗？篡位也就算了，篡位要是失败了，还得要求皇帝不能杀他？！
宣政殿里的人因为这一句话连呼吸声都被硬生生掐断了。
“怎么，末将是说错话了？”崔澄满脸无辜，空荡荡的声音碰撞在大殿的墙壁上又弹回来，一遍一遍重复强调直至消失。
“怎么会？”梁璟等到声音消散，似笑非笑，“朕既然说了什么奖赏都可以，区区一块免死金牌，当然给的起。只是，朕倒是好奇，将军要这免死金牌是要作何？”
“也没什么。”崔澄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有个教我带兵打仗的老师，他教了我一个道理，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末将虽然觉得，我不是什么良弓，也不是走狗，但末将不是没法保证别人不是那个猎人啊，皇上您说是吧？”
“可不是。”皇上与崔澄对视，他本就想是做猎人。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但——
皇上他……认同了？！
载史的太史令愣愣地记载下这一幕这一段话，历朝历代，还没有听说过哪位臣子和皇帝就这样把这种鸟尽弓藏的隐晦规律抬到明面上来说的，皇上还——间接承认了？
这后人恐怕都不信！
因为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他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