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大堂里雕梁画栋,青色的鸱首吐着朦胧的青烟,大堂左右摆着两行常年不熄的取暖大炉子,以至于四下里弥漫着PM2.5超标的烟熏味道。绿色蜡烛燃烧出茵陈的怪异香气,但是蜡烛的光芒却被四处灰白色的烟雾快速吸收。
年轻女子头发凌乱地弯下腰去看桌上的博山炉,心想这博山炉重心倒是不错,看着也精致,估计上头错了金银,就是花纹不是鬼就是怪的挺费眼睛。
虽说如此,要是顺出去好歹也能去黑市当几两冥府通用货币,有了银子自己肯定先买件新衣服,买点米面被子,顺便再买俩新铁锨用用。
想到这里女子的思路又飘了。
记得当年自己年幼时刚到京城,就被领到了一个巨大的库房里,那里头就有这么一个错金银的博山炉,据说那还是别人家皇宫里缴获的。当时自己贼想要,于是四下看看,发现好几个男男女女都没见过世面地盯着这东西,就差没流出口水,于是咽下去没敢说。未几这东西被端端正正摆到了某个王府里,最后还真到了自己府上。
……但后来有一天,在苻亮之前上岗的某皇帝举着一个这样的博山炉把自己的皇后脑袋敲了个稀烂,据说最终皇后入殓的时候脑袋都不能完全挂在脖子上头。听见这事以后,由于看着这摆设微微有点隔应,大家家里的博山炉就又都入库雪藏了。北周的故事就是这么逗,写在史书上都是粉末春秋,但暗地里都像说相声一样光怪陆离,写评书的都编不出来。
想到这里,女子忽然感觉恍如隔世,然后又是一阵憋闷。
见女子整个人不太聪明的样子,判官皱了皱眉:
“尉迟声歌,镜西将军尉迟泰裕的女儿,死亡年龄二十一岁,目前已死亡十年?”
尉迟声歌用手拉紧披在肩膀上的被子:
“我都穷成这德行了,你们为啥不批我的地狱最低生活保障申请?你们到底有没有把百鬼民生放在心头?”
判官将声歌从头打量到脚,对着露出两只不同颜色袜子的鞋沉默了一下:
“尉迟声歌。伸冤报告上说你十年前在大门口shangfang,强烈表示有冤要诉,要求阎罗殿受理,将你的仇人苻亮拿到地府和你打官司?这说的不是你吧,是不是小鬼又带错人了?”
声歌扯着被子站起身,从判官的办公桌上拿了块绿豆糕啃了一口:
“我就是尉迟声歌。申诉我肯定提过,但你不要随便给我带shangfang大帽子,我绝对不会认。”
判官旁边的小鬼脸色一黑:
“谁让你吃了?这是公堂,公务场所,请尊重我们的工作!”
尉迟声歌将手里的渣子丢在纸篓里:
“你们真心为民,我自然敬你是公堂。你们每天和稀泥,我也犯不着敬你们供你们。身为地府神仙,你们任凭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臣良将全族惨死,却日日让坏人风流快活。我尉迟一族蒙冤,百十具尸首都凉透了你们才来受理,凭什么让我尊重?”
判官捂了下额头,旁边的小鬼道:
“吵什么,我们有我们的流程!你个无知女子,我们大人不跟你计较,正事要紧,说你的冤情。”
尉迟声歌又拿了块绿豆糕举着想了半晌:
“我尉迟氏乃是北周开朝之臣,但早在北周开国入关之前,我尉迟氏就又是皇族苻家的夙敌。因为乱七八糟的历史原因,苻家人一直相信北周五部中一个传言,认为尉迟氏即便遗一女子也必祸乱苻氏一部,报两次被阴谋减丁的血海深仇。
在北周五部中,我尉迟氏战斗力最强,血性无人能敌。苻氏起兵后,尉迟部乃是北周五部中最后一个归降苻家的部族。奈何命数好,四十年后我家还是成为了一代权臣武将。可在最近一次改朝换代的时候,我家瞎眼辅佐当朝皇上、先帝养兄长庶子苻亮登基,为他排除异己夺得兵权。苻亮答应我,等他登基便立我为后。万没想到,他一早忌惮我尉迟氏功高盖主,又相信关于尉迟氏的传说,竟然飞鸟尽良弓藏,在登基之后定了我爷爷和我爹谋反之罪,将我尉迟氏全部诛灭,连我九族之人都远发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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