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追月盯着杨汉文那一行人消失在大门口,回忆起前几天尤夫子和她说起的事。
那日,她带上云天去找夫子,才报上新县令杨汉文这个名字,夫子眉间立时就皱成一条线。
原来这杨汉文乃京都国子监杨从九的儿子,排行第三,侧室所出,六年前府里给他谈了一场婚事,是一官家嫡女。本来是极好的一桩喜事,却在临近成亲的前一个月里被未来舅兄撞破他在小馆子里寻欢作乐,身边围的,怀里搂的竟一个个都是年轻俊美的小白脸!
也不要问那未来大舅子为什么会去小馆馆,总之这场婚事是不成了,杨汉文这一癖好整个京都贵圈都传遍,几乎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碍于自己的小弟子是个女儿家,旁边还跟着一个孩童小儿,尤夫子当时讲的比较隐晦,可再如何隐晦,如今衙门口这一幕出现在眼前,云追月用脚都能猜到夫子口中的癖好是哪一好。
她只是略一猜想这厮如何会来到日照县,剩下的便只替云大力担心,担心新老县令一对比,云大力牛劲一上来,犯到姓杨的手里。
来不及吃几口包子,杨汉文身前的随从过来寻人,只说什么大人要问话,叫所有的人都进去听命,云追月的担忧憋在肚子里,只能放云大力离开。
这之后,云大力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新官上任三把火,杨汉文不去为民服务,首先下手的便是日照县整个衙门的大改造,从里到外,从前门到后衙内院。
这一日,云天照旧去给云大力送饭,却被正在院子里饮酒赏雪的杨汉文看见。
云天在云家的八个月变化颇大。
不仅身量抽长,已至云追月的肩膀高,昔日蜡黄的小脸变得白白净净,身上的衣服也不像其他同龄孩子蹭的满身脏灰。
乡民们见了都差点忘记,几个月前他还是大街上的小乞丐。
而杨汉文并不关心他从哪里来,他盯着站在阶下的云天,脸上现出一抹怪异的兴奋。
“谁家的小孩,上前来。”
细雪飘在脸上,云天脖子缩在袄领里,抱紧怀中的饭盒,似是没有听到。
旁边一个长满络腮胡的随从站出来一只手拦住云天,邪邪笑道:“大人,这是云捕头的儿子,经常来给他送饭,属下见过这俊俏小子好几回。”
奴才随主,这络腮胡和杨汉文一般,有些隐僻不为人知的喜好,尤其是云天这种白白净净,尚带稚气的孩童。
“原来是云捕头家的小子。”杨汉文起身,披着一件金贵的披风站在廊上,从腰间取出一块玉坠,挂在手上晃了几晃,想要引起云天注意。
“小孩,你还不过来,今儿陪本大人一天,这枚玉坠便赏你如何。
只这一会儿功夫,细雪变得越加稠密,一片片泼在云天头上,冻红了耳朵和鼻尖。
云天站在雪地里,止不住地身上发冷,小心护在怀里的饭盒早已凉了。
他缓慢抬头,露出嫩生生的脸,对上杨汉文主仆夹带着诱哄意味的动作,朝前去,伸手去抓那荡在半空中的玉坠,脸上还带着一股懵懂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