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尤夫子突然心血来潮要带云追月进山,云天自是要跟来的。
到了山里,二话不说便开始领着她姐弟俩满大山的找起药草来,有草乌、升麻、常山、白前、防己......就连徐长卿都采了不少。
当然,这些药草云追月一个都不认识,全靠尤夫子给她讲解。
“夫子,您真厉害,懂这么多!”
尤夫子取出一张帕子起身给收拾完药草的云追月擦了擦汗,又对一旁跟在姐姐身后,手里还拿着个篮子的云天道:“小天也辛苦了,篮子放回杂房,坐过来吃点心吧。”
说完才拉着云追月坐下,回答她的问题。
“月儿,夫子之前和你讲过,我年幼时跟着我爹逃荒离开日照县,之后走了几座城,爹病了,无药可医死在路上,剩下我一孤女。为了给爹换一块墓牌,我把自己卖给了一个牙婆,之后辗转到了齐国京都,卖进贵人府邸,幸运的到了小姐身边伺候。”
“小姐出身姚兴侯府,是家中嫡长女,及笄后定是要定一门好亲事,担当一府主母,所以从小的教养便是费了许多功夫,不仅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一些疑杂医术都看了不少。”
“在姚兴侯府小姐身边的那段日子是我最最松快幸福的。”
尤夫子说起这些的时候,嘴角微微带着笑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可云追月看的分明,她的笑容里还有几丝怅然和遗憾,以及藏在眼底的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暗色。
云追月伸手覆上尤夫子放在石桌上不知何时攥紧的手背,只跟着她一起唤那位侯夫人为小姐,“姚小姐待夫子定是很好,她一定是个温柔有才情的女子。”
“你说的没错,我家小姐的确是个极好的人,但也是因为太过于善良,一心想着要做一名贤妇,才一次次的任由侯爷把一些腌脏贱人接二连三地塞进后院,尤其是那个姓薛的贱妇。”
“若不是......”尤夫子说到这里突然激动起来,眼里的那一抹暗色,云追月终于看清了,那是很深很深的一股恨。
“若不是侯爷被那姓薛的贱妇蛊惑,如何会与我家小姐离心,就连小姐被薛贱妇毒害,含怨离世,他都不肯再踏入她的院子。”
语毕,手握成拳砸在心口处,“都怪我,都怪我那日不在府里,小姐往日的药都是我亲自不错眼地盯着,定然是那姓薛的趁人不备,在小姐用的药里下毒。”
“小姐自年轻那会儿落了胎后身子一直不好,如果不是她体弱精神不济,哪里会让那贱妇得手......我对不起小姐啊。”
尤夫子此刻已经泪流满面,没有了往日在云追月面前的丝毫冷静。
“我就不该怕死,什么都没做的离开京都。”
“就该学王府里小世子身边的老奴,一把火一桶油把昌侯府那贱妇和侯爷统统都烧死!”
哐当!
身后是一个瓷罐子砸破在地的声音。
云追月抱着陷入痛苦回忆里的尤夫子惊呼回头,“小,小天?”
视线下移看到他手上沾染了碎瓷片和血,忙松开夫子,跑过去,“小天你的手割伤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见云天一双眼睛动也不动,身体微微发颤,云追月嘴里不敢再责怪,顾不得许多,蹲下来把人揽进怀里,小声安抚。
“是不是吓到小天了?别怕,夫子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她没事,小天不怕啊,姐姐带你去清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