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咱们大帅的福!”童掌柜气色和精神都极好,“现如今,荆州是咱们的了,这会儿,那条江可没人敢走,沿着江边这条路,就热闹起来喽!往荆州去的,从荆州过来的,这沿江一线,全是从咱们这儿走!商队一家接一家,多得很!
“我这院子房子,赶着正月里起起来了,足足多出了一倍的工钱!
“那边一家!”童掌柜嘴角往下扯成八字,“瞧着这脚店生意起来了,紧赶慢赶新盖了房子出来,要不是他们抢工匠,我也不至于多出那么多钱!
“他家在县里有人!可这县里有人,也没法子逼着人家往他家店里住!
“您瞧我这儿,满满当当!您瞧他那儿,哪有人气儿?嘿嘿!这老店跟新店,能一样?”童掌柜冲隔壁新店方向啐了一口。
“做生意就是这样,你这生意一起来,指定有人跟进来,抢生意抢钱。
“不过这做生意跟做生意,差得大着呢,你这房子院子起得好,多一倍工钱也划算!”王掌柜笑道:“行商行道儿,讲究个熟字,头一回在你这店里住下了,以后来来回回,就都在你这儿了,你这是老字号,这房子院子又起起来了,这个先字,你就占定了。”
“就是这话儿!”童掌柜哈哈笑起来,“您是老行商,懂!
“这一趟往哪儿去啊?往西?往东?”
“去荆州瞧瞧。”王掌柜笑道。
“有眼光!”童掌柜竖着拇指笑夸了句,欠身往里让进王掌柜等人。
泾州商团午后进店歇下,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长长的驮队才出了童家老店,不紧不慢的往西赶路。
天快黑的时候,驮队停在一处荒滩,整个商团都紧张起来。
老许指挥着诸护卫往四下警戒出很远,老左和王掌柜再次清点了一遍各只骡子上的货物。马夫伙计们忙着再喂一遍骡子后,接着给骡子衔上枚,再一只只系成一串儿,以防走失,
天黑下来,星光微弱,老许领头,长长的商团沉默疾行,竟然走出了丝丝急行军的味道。
一直疾行到丑末,前面,江涛拍岸声清晰可闻,走在最前的老许舒出半口气。
离江岸还有一射之地,旁边草丛中站起来几个人,迎着老许过来。
王掌柜和老左急忙迎上去。
几个人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到老许,以及迎上来的王掌柜和老左,露出笑容,“小半年没见了,一路上还顺当吧?”
“顺顺当当。”王掌柜看到中年人,不加掩饰的呼了口气,抬手抹了把热汗。
这一路赶得急,他出了一身热汗。
“赶紧装船吧。”老许将刀收进刀鞘。挥胳膊指挥众人。
众人看起来都是极熟悉的,解开骡子,一只只牵到岸边。
旁边一处江崖凹陷处,几条大船撑出来,靠到岸边,刚搭上跳板,泾州商团的伙计、马夫等人,就扛起料子,急急往船上送。
老许指挥着十来个护卫散开警戒。
王掌柜和江那边来接货的周掌柜交接了明细,看着周掌柜将册子交给了随行在侧的年青人,王掌柜拉了拉周掌柜,往旁边两步,“老周,有件事,得麻烦你。”
“怎么了?你只管说。”周掌柜跟过去,低低问道。
“我们商号里有个帐房,姓陆,陆贺,老家休宁县的,老娘七十三了,病了,带着媳妇,想回去看看,哪,那就是他媳妇。
“他媳妇会功夫,家传的功夫,两口子人都好得很。你看,能不能把他们一家子捎过去?”王掌柜压着声音。
周掌柜转过头,看着伸长脖子左看右看的林飒,和站在林飒旁边,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的陆贺朋,陆贺朋脚旁蹲着黑马,一个小丫头背一个包袱,抱一个包袱,瑟缩站着。
“行。”周掌柜打量了一遍,爽快答应。
这是小事儿。
王掌柜松了口气,紧几步过去和陆贺朋说了。
船一只只撑过来,装到半船,就立刻撑往江南。
也就一个来时辰,最后一条船装满,周掌柜和王掌柜拱手告别,招手示意陆贺朋,一起上了最后一条船,往江南撑过去。
船逆流而上,穿过江心,靠着陡峭的江南岸,绕过石钟山,进了鄱阳湖。
天明时分,船靠到一处小镇码头上,周掌柜拉开船舱门,放出船舱中的陆贺朋四人,站在船头,和陆贺朋笑道:“就在这里下船吧,到镇上雇辆车,或是买辆车,先往东至,再往祁门,到祁门,就离休宁不远了。”
“多谢您,周掌柜您真是……”陆贺朋激动的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一个长揖接一个长揖。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赶紧走吧,早一天到家,也好让老娘少一天牵挂。”周掌柜扶起陆贺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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