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以为,这塾学不能说关就关,真要想让女子也识字念书,不如另设女学,附在塾学之旁,有个一间半间屋,就足够了,女学生哪有几个。”旁边一排,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欠身道。
“对啊,本县三间塾学,都是能容上百人的大学堂,用作女学,实在是笑话儿。”
旁边几个人附和道。
“本王听下来,你们要讲的,一,义学说关就关了,这些学生怎么办?其二,三座义学用作女学,可惜了。是这意思吧?
“还有别的吗?”顾晞折扇转圈点着诸人。
“我,我说两句。”坐在最上首的老者,双手拄着拐杖,提起敲了敲,颤颤巍巍道。
“老先生请讲。”顾晞忙示意老者。
“说啥事儿呢?”老者拧身往后,响亮的问了句。
顾晞眉毛高抬,李桑柔也扬起了眉。
敢情这位老先生还不知道说什么事儿呢。
“义学,赶学生,改女学的事儿!”老者身后,一个中年人一脸尴尬,却又不得不扯着嗓子喊了句。
“噢,对,女学。”老者挥着手,示意中年人不用多说了,他懂了。
“我今年,七十九了!到明年,就八十了!八十!”
老者岔开拇指食指,对着所有人示意了一遍。
“我跟你们说,女学好!我早就说过,女学好!
“这女人识了字,念了书,那才能知礼贤惠,贤者,多才也,惠者,一曰泽及,一曰慧,此谓之:贤惠!
“这女人,不识字不知书,那可不能算贤惠。
“我跟你们说,等过了年,我就八十了,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多!我告诉你们,这女人,一定得贤惠,娶妇娶贤……”
“阿爹!”坐在老者后面的中年人,脸都白了,赶紧拍他爹。
“我还没说完呢!过了年,我就八十了!”老者回头怒目儿子。
“王爷!”中年人急的两眼冒火。
“又说王爷啦?那我想想,想想再说!”老者点头。
“老先生说得极好!”顾晞再拍折扇,环顾诸人笑道:“还有哪位?还有什么没说到的?”
见众人没再有说话的,顾晞看向李桑柔,李桑柔冲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要说的。
“你姓钱?钱秀才是吧,你们钱家子弟,也在义学念书?”顾晞点向刚才慷慨陈词的中年秀才。
“是,学生族中虽说不算富贵,族学却还过得去,钱氏子弟,皆在族学就读。”钱秀才急忙起身答话。
“嗯,那你们家呢?子弟是在族学,还是在义学?”顾晞接着问另一个秀才。
“回王爷,鄙家子弟,也是皆在族学就读,不敢占义学的便宜。”另一个秀才顺便表白了句。
“你们呢?”顾晞折扇点着,问过一圈,呵呵笑起来,“诸位都是富裕之家族,都有族学,看起来,这族学都不错。
“刚才议的头一件事儿,本王看,这样吧,义学那些学生,你们各家族学领些回去,就在你们族学附读吧。
“本王跟你们说,本王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好。
“一来,这是积阴德的好事儿,二来么,这些学生,以后要是飞黄腾达,就算不是你们的族人,也是你们族学里出来的,总归与别人不同。
“这是极好的事儿,诸位说,是不是?”
顾晞折扇点着诸人,自己先哈哈笑起来。
被顾晞点到头上,问过族学的诸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有没反应过来的,至于反应过来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至于第二件,三座义学,用作女学可惜了。”顾晞呵呵了几声,“不瞒诸位说,桑大当家办女学这事儿,本王我也想不明白。
“大家都知道,本王是个行伍出身的粗人。
“皇上曾经教导过本王,说桑大当家高瞻远瞩,本王这个粗人想不明白,就别想了。
“今儿本王把皇上这句话,送给大家,想不明白,那就不是尔等该想的事儿,更不是尔等该管的事儿。
“本王的话,都听明白了?”
顾晞声音转厉,折扇转着圈,点着诸人。
满堂的人都站了起来,垂手垂头应是。
李桑柔扬眉看着诸人,再看到顾晞,打心底赞叹。
这一番搓揉威吓,真不愧是从小跟着那些老奸巨滑的相公们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