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嫂这学问,还不像我二嫂,诗词音韵什么的,我三嫂最会写策论,厉害得很!
我三嫂跟我三哥相亲那会儿,让我三哥写篇策论给她看看。
我三哥觉得自己是大才子,了不得!
可一篇策论送过去,被我三嫂批的一无是处不说,连这门亲事,也被我三嫂拒了。
我三哥就急眼了,挖空心思写了一夜,我二哥帮着他一起写。
我二哥的学问其实比我三哥好,二哥这个同进士,照我阿爹的话说:时也命也,非学问高低。
他俩吧,写了整整一夜,又请我二嫂润了一遍色,我二嫂文采特别好,我二哥三哥都比不了。
这一回,再送过去,我三嫂算是勉强点了头。”
“哇噢!”李桑柔听的拍着桌子惊叹。
“我三哥可怕三嫂了。
有一回,那时候三嫂刚嫁进来没几年,第三年吧好像,我们兄弟,还有堂兄弟,一群人喝酒。
我六堂哥,前两三天去找我三哥,正好听到三嫂教训三哥,我三哥死不承认。
当时,他喝了不少酒,胆子就大起来了,一把抓起根茶针,说要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怕谁。
我们跟在三哥后面看热闹。
三哥冲进垂花门时,还气势得不得了,当时三嫂正和二嫂坐在廊下喝茶说话,看到三哥冲进去,问了句:你这是怎么了?
就一句话,三哥就软了,说:我怕丫头们力气小,撬的茶不如你的意,特意拿了茶针,给你撬茶来了。”
李桑柔拍着桌子,笑的哈哈哈哈前仰后合。
潘定邦也拍着桌子大笑。
“那你二哥呢?二哥怎么怕?也这样?”李桑柔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二哥脾气暴,小时候教我认字,教到第二遍,我记不住,他就瞪眼拍桌子。
我二嫂又好看又温婉,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过,可不管我二哥多大脾气,只要我二嫂一眼横过去,我二哥那脾气,立刻就没了。
我二嫂要是觉得我二哥哪儿不好,就让人送汤水过去。
送的要是什么芙蓉汤荷花汤木樨汤,那就是啥事儿没有,要是送了什么清心汤顺气汤,那就是提醒二哥,他有点儿过份了。
有一回,也是跟昨天差不多的花楼花会上,二哥酒多了,昏了头,就是你说的,又香又艳上了,就在这时候,二嫂一碗浆水送到了!
二哥当时,手里还有半杯酒,都没敢喝完,看到浆水,呼的窜起来就跑了。”
“啊哈哈哈哈哈!”李桑柔再次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唉哟喂,笑死我了!你们一家,唉哟!人家别家肯定没有这样的,你们家……”
“谁说别家没有!”潘定邦和李桑柔对着拍桌子,“周家,就是刚致仕的礼部周尚书,不光惧内,他连他那个小妾都怕!
还有符家,就是周尚书那个孙媳妇家,淮东大族。
符家大爷,现在哪个路做帅司来,我记不清哪个路了。
有一回,符家大爷正跟个红伎眉来眼去的对诗,听到一句大奶奶来了,吓的酒杯掉地上,脸都白了!”
“啊?”李桑柔一脸惊讶和八卦,“真的?还有哪家?怎么这么多惧内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的全是真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们女人多厉害呢!不是,是厉害的女人多多呢!一个个厉害的吓人!
像你这样的,你要是嫁了人,你嫁给谁谁不怕?
敢娶你的人,要么瞎了眼,要么,肯定是被你拿刀子逼的。”
“你怎么说话呢!”李桑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嫁了!以后我娶一个算了。”
“哈哈哈哈哈!”潘定邦捧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对对对,你是大当家的,你娶个压寨小郎君,多好!到时候,我一定得去喝杯喜酒!啊哈哈哈哈!”
“咱说正事儿,你说,这么多人,这建乐城,惧内的不是一个两个,这简直是成群成堆,这么多,怎么就你出了名了?”李桑柔拧眉看着潘定邦。
“不是我一个人出名,还有十一呢。唉!”潘定邦一声长叹,“我跟你说,就是阿甜脾气太急,太爱动手。
我阿爹说过,贵人语迟,性子一急,就得吃大亏!这不就吃大亏了!
其实阿甜挺好的,论河东狮,真轮不上她!
我大嫂二嫂三嫂,周尚书家几位夫人老夫人,符家那几位,还有……多得很呢,个个都比阿甜厉害。
她就是亏在脾气太急上。”
“就是,我也这么想,明明是你家阿甜最不厉害,传出来的名声,倒成了你家阿甜是头河东狮,别家全是贤良人儿,这可真是!太亏了!”李桑柔拍着桌子,替潘定邦和他家阿甜抱不平。
“唉!”潘定邦跟着拍桌子。
“我还有份晚报呢,这事你知道。”李桑柔两根手指捏着下巴,笑眯眯看着潘定邦。
“知道,怎么说到这上头了?你这个人说话,总是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潘定邦嫌弃的瞥了眼李桑柔。
“那份朝报,你三哥说一句算了句,那晚报,可是我说一句算一句。
要不,咱们在晚报上单拿一块儿出来,专写这惧内的事儿,起个名儿,就叫葡萄架下。”李桑柔笑眯眯看着潘定邦。
“葡萄架下,葡萄架!哈哈哈哈哈!这名字好!倒了葡萄架!哈哈哈!”潘定邦一如既往的关注点与众不同。
“怎么样?这河东狮的名儿,不能光让你家阿甜一个人顶着,大家一起露露脸么。”李桑柔愉快的看着笑的哈哈哈拍着桌子的潘定邦。
“这是个好主意!对啊!就该这样!凭什么光说阿甜河东狮,光说我惧内,明明大家都一样!
可这得写文章,这文章谁写?”潘定邦最怕写文章。
“写什么文章啊,要是用你三哥那样的文章写出来,谁能看得懂?反正我是看不懂。
看不懂还有什么意思?
咱不写文章,就把咱们闲扯的这些话,写出来就行了,这不劳你,我找人写!”李桑柔愉快的用手指点着桌子。
“啊?也是,小报上的文章,那哪叫文章!不会用典,不会修辞,根本不能叫文章,全是大白话!
真要写啊?”潘定邦两眼放光,跃跃欲拭,十分兴奋。
“我觉得该好好写写。
一来,咱们也没说瞎话是吧,全是大实话;
二来,凭什么这河东狮的名儿就扣在你家阿甜一个人头上?还有这个惧内,又不是只有你和十一郎两个人,对吧?
凭什么啊!
你要是觉得行,咱们明天就发!”李桑柔两根指头捏着下巴,笑看着潘定邦。
潘定邦学着李桑柔,也用两根指头捏着下巴,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一脸笑。
“就是,凭什么黑锅全让我跟十一郎背啊!
行,就这样!
就得这样!就得让大家知道知道这真相!
怕媳妇儿的,真不是就我跟十一郎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