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嘴角往下扯成了八字,一脸瞧不上的斜着三人: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金毛斜瞥着黑马,也是一脸瞧不上,去年他可比小陆子他们仨兴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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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张猫大闺女秀儿的话:她娘跟谷大娘,四只眼睛就是四个大钱,大钱看大钱,除了大钱,什么都看不到。
秀儿说这话,是因为她和曼姐儿无比想去看闻名天下的建乐城鳌山花灯,说一回被她娘训一回。
这句话抱怨完,她娘往她头上拍了一巴掌,“我不看钱,我看你?不看钱你哪来的新衣裳,哪有肉吃!赶紧去把那几个扣眼锁出来!快去!”
韩嫂子看着泪眼汪汪的秀儿,忍不住笑道:“他张婶子,就歇一天吧,咱带孩子去逛逛,到这建乐城一个来月了,天天忙。”
“就歇一天吧,咱赚钱,不就是想让孩子们日子过得好些,带她们去玩一天吧。
这建乐城的花灯,我是从小就听说,听说好看得不得了,我也想看看。”谷嫂子也笑道。
“那行!”张猫是个干脆性子,放下的手里的针线,伸了个懒腰,“一个两个,都替这妮子说话,那咱们就去逛逛!”
秀儿和韩嫂子的闺女曼姐儿顿时欢呼出声,把针线一扔,曼姐儿直奔进屋,秀儿一把揪起妹妹翠儿,再去拎弟弟大壮。
曼姐儿跑到一半,掉头回来,从秀儿手里抢过翠儿,“我给翠儿穿,你给大壮换,快快!”
新衣服她们都有,一人四套呢!
张猫三人也换了新衣服,谷嫂子和韩嫂子都还在孝里,不过上元节这一天本来就要穿白。
一行三个大人四个孩子,先往宣德门外看鳌山百戏。
韩嫂子眼睛盯着四个孩子,张猫和谷嫂子落在后面,没几句话,就又说到了挣钱这件大事。
“他谷婶子,我还是想赶紧把大当家手里的活都盘过来。”张猫皱眉道。
“那得多少?就咱们接的这些,照那位常爷说,十停不到一停,咱们都做不完了。
要是全盘下来,就算江宁府那几家都到了,也就比现在多一倍的人手。
这事儿咱们说过好几回了,要盘下来,咱们就得招人手,还得招不少。我可从来没用过人!”谷嫂子拧起了眉。
“我不是不赞成招人手,我是觉得,咱们是不是别这么急,一步一步来?
咱先等江宁府的那几家到了,多接一点儿活,做一阵子看看再说?
要是这会儿就全盘下来,少说也得招上十几二十个人吧,那不就成了开针线坊了?咱哪开过针线坊?别说针线坊,连生意都没做过,咱啥都不懂!
还有,真招上十几二十个人,咱就仨人,连看着干活都看不过来!
她张婶子,不瞒你说,我不是不想,是不敢,你不怕?”
“我不怕,这有什么怕的!咱后头有大当家的呢,你看看大当家的,她怕过啥?”张猫颇有几分虎气。
“瞧你这话!大当家的多大的本事呢,咱哪有那本事!”谷嫂子斜瞥了张猫一眼。
“本事都是长出来的。当初,大当家的给我买了二百亩地,我一听说二百亩地,头皮发麻,那么多地,我一个人怎么种得过来?
后头把地往外租,我找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根本不听我说话,大当家的说:头一回不会,下一回就会了。后来我就会了。
这生意不生意的,现在不做,难道等一阵子就能等会了?
还有啊,我跟你说,大当家的这个人,那天何叔说过一句,大当家从不替人作主,这是一条。
还一条,大当家的这个人,你能跟得上,你就跟着,她护着你;你要是跟不上,她不会拽着你,跟不上你就别跟了。
咱到这建乐城才一个来月,您瞧瞧大当家的手段,大相国寺的平安符,翰林的拜贴,多厉害!
这一回,大当家的肯定是要做大生意的,只怕是要满天下做生意了。
咱要是就接几件衣服回来,自己做做,挣几个辛苦钱,这辛苦钱能挣一辈子,可跟着大当家的,咱就挣几个辛苦钱,多可惜!你甘心?
反正我是不甘心,我想发财!我想买辆大车,再买几身绸子衣裳穿穿。”张猫两只眼睛亮光闪闪。
“那,咱就试试?”谷嫂子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反正,就算做不成,也就是钱没了,死不了人。”
“就是这话!真做不成,咱就死了心,老老实实挣辛苦钱!”张猫愉快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