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个,卖得,怎么样?”顾瑾笑的话都说不成串儿了,指着晚报,断断续续问道。
清风笑的见牙不见眼,忙上前一步禀报:“一报难求。
今儿是桐叶去买朝报和晚报,说是到董家报店,朝报买到了,晚报说是已经卖没了。
桐叶说他简直不敢相信,董家报店的伙计说,半夜就有人排队,等着买晚报了。
桐叶又到林家报店,也没了,后来,桐叶去了顺风速递铺,找到大常,才拿到一份晚报。
小的已经让桐叶去董家和林家报店,各订了一份朝报和晚报了。”
清风声调轻快清脆。
他是自小侍候在大爷身边的,从大爷伤了这双腿之后,笑成这样,这是头一回。
他这心情,雀跃兴奋之余,又酸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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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架下空了一天。
屏着气等着看世子爷大发脾气大发雷霆的诸人,伸长脖子,一直等到天都黑了,人凶脾气暴的世子爷,除了一张脸黑的让人十步之外就想绕道,别的,竟然什么都没做!
到晚上,皇城诸人,特别是位高权重那些位,提着心辗转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赶紧打发人去买晚报。
晚报出不来那么早,朝报也没那么早,只能等散朝出来才能看到。
散朝出来的诸人,拿到晚报,赶紧翻到葡萄架那一页,见这一天的葡萄架下,是一篇从专诸论起的惧内歪史歪论,一小半长舒一口气,暗暗抹了把汗,另一半,咋着嘴十分遗憾。
可再翻回来,就看到又一个新栏目:文会点评。
这一天的,简直就是近期文会的总结总评:
哪一场文会,由哪位主办,哪些大才到场,会间做了什么,是会文还是会美,诸位大才们联诗写文,破题解经的表现如何,面对美人儿表现如何,十分详细,夸赞的时候不遗余力,刻薄的时候那是真刻薄。
整整一页五六场文会看完,被夸赞的四五六,被刻薄的十一二,几位当时只顾追逐美人儿的翰林,被刻薄的当时就号称病了,掩着脸回家养病去了。
唉,也只能回家养病,毕竟,那位世子爷连坐了两天葡萄架下,气成那样,都憋下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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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放榜后,第三天,顾瑾打发小内侍去了趟顺风速递铺,给李桑柔送了篇不算短的文章。
文章的遣词用语,都颇具晚报风,内容却是前一天新科进士闻喜宴上的诸般种种。
闻喜宴自然是俊才云集,皇上是如何高兴的,又是怎么亲手给三鼎甲各簪了什么花,唱名的传胪过于紧张,闹了什么笑话儿,把皇上逗的笑的如何,皇上又是如何抚慰紧张过头的传胪的。
李桑柔将文章仔细看了两遍,笑着往后靠进椅子里,一颗心总算是彻底落放回去。
她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深知,晚报是个尝试,更是个试探。
现在,这篇文章,确认了她这试探而出的头一脚,并没有踩差,这世间,也比她预想的更加宽容,这真是太让人愉快了。
李桑柔让大常跑了一趟,把这篇闻喜宴的文章送到林家报坊,放到花边晚报头一页最显眼的位置。
大常出了门,李桑柔伸手拿过蚂蚱写的那张字儿歪歪扭扭的粗桑皮纸。
那几行字是今天的文会,总共有三场,李桑柔一行一行看了一遍,决定去看看瑶华宫这场。
瑶华宫这场文会,是国子监诸监生邀请了几十个各地有名的才子,一起会文。
王宜书在孙洲的举荐下,刚刚进了国子监念书,这场文会,除非有什么意外,否则他不会不去。
她想找个机会,搭上这位王家大少爷,以后,最好能常来常往。
李桑柔正琢磨着,是她自己过去,先看看再说,还是请上潘定邦这位在国子监念过十来年书的老监生,大头一溜小跑进来,“老大!有个姓包的,说是请见您!”
大头用力咬着请见两个字。
他跟着黑马识过字,跟着老大做过学问,请见这两个字里的那份恭敬,他是学过的。
这个请见,就跟他们要见他们老大一样。
“请见?”李桑柔眉梢微扬,“什么样的人?”
“就是请见!就这俩字儿!
一个中年人,四十岁左右,不高,有点儿黑,不过不像马爷那么黑,不胖,也不瘦,瞧着挺精明的,一身上好的绸子衣裳,没说话先长揖,客气恭敬的不得了!”
蚂蚱描述的极其详细。
“去看看。”李桑柔想不出这是谁,站起来示意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