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顺之重新整顿安排了队伍,吩咐就地休息。
几个哨探爬到周围的高树上,蹲在浓绿的枝叶之间,警惕四周。
赶了大半夜路的兵卒十人一团,挤在一起,片刻就睡着了。
文顺之坐在树下,也睡着了。
他得好好睡上一两个时辰,接下来他要有足够的精神,判断时机,判断方位,判断战机,以及,冲杀在前。
阳光照着山峰,金辉洒满林间。
文顺之起来活动着手脚,仰头看着高树上的哨探。
“看到什么没有?”
“看到了,天一亮就看到了,竖得真高,比顺风大旗还高。”亲卫将水袋递给文顺之,笑道。
文顺之再次舒了口气,忍不住露出丝丝笑容。
能看到旗,就能看到大帅那边的动向,他这心里,就有了底!
当值的千夫长从树上滑下来,笑着禀报:“将军,寅正,令旗头一回动,是进攻樊城的号令,一刻钟后,进攻襄阳的旗令也动了,咱们的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
文顺之看了看日影,现在差不多是寅末了,照他们无数次沙盘的推演,这会儿,汉水和护城河中间,正在激战。
“吃好喝好,收拾好,不用的东西都扔掉吧,准备攻城。”文顺之吩咐下去。
十名千夫长小跑着拍醒各自部属,俯耳吩咐下去。
林地里一片忙碌。
离文顺之不远,一名三十来岁的十夫长解下背后的皮袋,仰头喝了一口烈酒,递给身边的伙伴,“喝一口,壮壮气势。”
伙伴喝了一口,递给下一个。
“我不喝。”递到最后一个年青的兵卒,兵卒摇头。
“怕了?”十夫长过去,看着年青兵卒问道。
“不怕,我酒量差,我要清清醒醒的攻城,杀人。”年青兵卒用力咬着肉干。
“他家扬州的,扬州城外。”旁边的伙伴替年青兵卒解释了句,叹了口气。
“这一趟,咱们杀回来!报仇!”十夫长在年青兵卒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
凌晨的第一缕光辉照耀下来,襄阳城头的守军,看着在他们和樊城之间,突兀竖起来的那座高的出奇的旗杆,目瞪口呆。
他们站在城墙上,看那根带着吊斗的旗杆,都是要仰着头看的!
那旗杆甚至比他们背后的山还要高!
没等他们议论几句,一水之隔的樊城西面,火箭如雨,杀声四起。
“快快快!”
城头上顿时警报声四起,脚步急促。
驻守襄樊的程将军站在城楼上,眯眼看着对面那座高的出奇的旗杆。
把旗杆竖得这么高,为什么?给谁看?
“将军将军!樊城求援!”令兵急奔过来禀报。
“还没开始攻城呢,求什么援!让他们死守!”程将军冷冷吩咐了句,急步走上更高些的望楼,眯眼看向护城河对面。
从新野流淌而来的唐白河里,大小船只连成了片,正从唐白河,涌入护城河外的汉水,被狭小的河道挤着推着,涌向樊城方向,在汉水和护城河之间,那个狭窄的分岔口,船只停下,迅速沉没下去,一艘接一艘。
“敲钟!他们要大举攻城了!”程将军脸色微变,声色俱厉的叫道。
城外有五十万精锐齐军,六千多艘战船,他只有两座孤城。
泊在南段汉水的北齐战船,往护城河冲进来。
汉水最狭的那一段,很快就被装满泥沙的沉船堵死。
聚集在樊城和汉水之间的北齐大军,从堵死汉水的沙船上飞奔而过,冲上护城河对面那片空空的沙洲。
……………………
李桑柔一身黑衣,站在只中等战船上,夹在数千艘战船中间,冲进护城河。
大常皮甲护身,戴着头盔,一只手拿着比正常尺寸至少大一倍的盾牌,另一只手握着长刀,护卫在李桑柔旁边。
黑马和大头站在李桑柔另一边,大头拿着盾,黑马握着刀。
小陆子和窜条、蚂蚱三个人散在两侧,握着刀,警戒着水里的动静。
李桑柔身后,放着七八张钢弩,半人高的两三箱弩箭,以及两个身强力壮的健卒。
两个健卒后面的船舱里,坐着二三十名等着替换的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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