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后背笔直,直视着李桑柔,抬手示意吴姨娘不必惊慌。
“我是来找夫人做笔生意的。”李桑柔拱着手,语笑盈盈,“就我一个人,赤手空拳。”
说着,李桑柔松开手,微微抬着胳膊,转了一圈给孟夫人看。
“你是谁?”孟夫人目光冷冷。
“我是从江北岸过来的。”李桑柔垂着双手,恭敬笑道。
孟夫人眼睛微眯,再次问道:“你是谁?”
“无名小卒,奉我们大当家的吩咐,来找夫人,做笔生意。”李桑柔微微欠身。
“我跟你们江北人,有什么生意好做?你是来劝降的?”孟夫人仔细打量着李桑柔。
“夫人要是降了,这生意就没得做了。”李桑柔笑容谦和,“江北,从无为府到建乐城,绸缎贵得离谱,杭城新出的天青灰,有钱也买不到。”
李桑柔看着孟夫人身上的灰蓝绸衣。
“姑娘找错人了。请回吧。”孟夫人淡然道。
“绸缎生意肯定比毛料生意更赚钱,再说,夫人难道不想从江北人手里挣点儿钱吗?”李桑柔语笑嫣然。
孟夫人再次打量李桑柔。
“我来找夫人,肯定不是瞎猫来抓死耗子。”李桑柔摊着手,“我们大当家不做小生意。”
“你这算威胁我吗?”孟夫人说的很慢。
“不是,我赤手空拳在夫人家里,在江州城里,我拿什么威胁夫人?
“我只是觉得,和夫人这样有见识有胆识的人说话,该坦诚相待。”李桑柔笑道。
“你是谁?”孟夫人嘴角带着丝丝讥笑,再次问道。
“我姓李,名桑柔。”李桑柔沉默片刻,微笑道。
“啊!”已经定下心来的吴姨娘,惊恐的叫了一声。
孟夫人紧盯着李桑柔,抬手示意吴姨娘别慌。
“夫人问了三回,不答不是因为想隐瞒夫人,而是,”李桑柔示意脸色泛白的吴姨娘,“不知道外面有什么风传,看来这风传,好像不怎么好。”
“大当家有什么名声,难道自己不知道么?”孟夫人声音微微有些生硬。
“夫人在外头是什么名声,夫人知道吗?”李桑柔笑问道。
“桑大将军深夜光临寒舍。”孟夫人话说到一半,看着李桑柔,没再往下说。
“你看,这就是风传,第一我不姓桑,第二,我是个生意人。”李桑柔摊手道。
孟夫人露出丝讥笑。
“夫人肯定知道,我最早落脚在江都城,从南城根下几条花街开始做生意,后来接手了夜香行,有了点儿本钱,就打了些船,原本是想着,接下来就做漕运生意,没想到,风云突变。
“我身边有几位兄弟,其中一个,姓毛,外号金毛,南梁突袭北齐那年,金毛和他姐姐一家六口,死在永平侯父子手里,除夕那天,我到永平侯府,杀了永平侯父子。就被充了军。”
李桑柔笑眯眯。
“没想到,我杀永平侯父子那天夜里,南梁突袭北齐,睿亲王世子替我但保,皇上许我立军功赎罪。
“合肥之战,是我赎罪之战,那一战之后,我就回到建乐城,接着做我的生意。
“我是个生意人。”
“怎么听说鄂州、襄阳,都有你的身影?”孟夫人语调微缓。
“这两年里,我收拢了北齐各大米行粮行,替他们改了改规矩;将顺风线路铺遍荆州,以及襄樊,还买下了半个扬州城。”李桑柔笑道。
“大当家要把天底下的金银,都挣到手吗?”孟夫人盯着李桑柔。
“顺风一开始就不挣钱,现在,唉。”李桑柔叹了口气,“原本,我是想着,先把邮路铺出来,不是用邮路挣钱,而是借着这邮路,做其它生意挣大钱,没想到,还没等我开始挣钱,就打起来了。
“这仗一打起来,前年去年,顺风的费用翻了一倍还要多,再打下去,这费用还要增高。
“这两年,我从鄂州看到南阳,从江陵到密州,到处查看各处递铺,各条路线,花样百出的开源节流,想方设法的省钱,前年还想求一个不亏,去年,就是求亏得少些,到今年,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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