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都听清楚了?”李桑柔说完,欠身问道。
贾文道紧紧揪着长衫裤子,不停的点头,他听清楚了,听的清清楚楚!
不远处,滕王阁下一根圆木上,宫小乙从贾文道被提过来,就一直看着,一直看到小陆子扛着一堆铁链子,带着个铁匠过来,真就是当场在贾文道脚上打上铁链子,另一头,当场钉进了一块大石头里,直看的目瞪口呆。
“这到底,这是啥人哪,小乙啊,你这是惹了啥人哪!这可咋办哪!”宫小乙身后,他大舅孙作头瑟瑟发抖。
“她是帮我!”宫小乙也害怕,不过他这害怕里,渗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和兴奋。
“小乙你可是单传哪,你可是个没爹的孩子啊,小乙啊,你娘可就你这一个儿子。
“小乙你还没说上媳妇呢,你说你这是惹了啥人哪!小乙啊!小乙啊你可是单传哪!”孙作头是个真老实的老实人,他是真害怕啊!
远远的,大常冲宫小乙招了招手,宫小乙从圆木上一跃而下,飞奔而去。
“给他搭个窝棚,他要在这里住到工期结束。那边,搭一排风雨连廊,怎么搭让他出样儿,临时的,能省就省。”李桑柔看着飞奔而来的宫小乙,直截了当的吩咐道。
宫小乙不停的点头。
“他的工钱是一天一两银子,你的工期预计是多少天?该给他多少钱?
“你怎么能让他拿走一千两?
“你是头一回领头做事,这样的错,我许你犯一回,多出来的这七百两,从你工钱里扣回来,其它,我就不计较了。”李桑柔冷着脸,接着道。
宫小乙脸青了,他哪有七百两!他连七两银都没有!
“你的工钱,一个月暂时给你一百两,先照十个月算,每个月给你三十两,扣七十两。
“要是你这工料算得好,我觉得你比一个月一百两值钱,到时候再涨工钱。”李桑柔边说边站起来,“我会经常过来看看,记着我的话,好好干活,我必不负你。”
“是,是是!”宫小乙连声应着,看着李桑柔起身走了,看着李桑柔和大常等人走远了,一直看到看不见了,还呆呆看着,心里纷乱一团。
一个月,一百两。
一百两!
不对,现在是三十两。
三十两啊!
他能说媳妇了!
……………………
李桑柔往滕王阁工地走了一趟,呆了半天,滕王阁工地旧貌换新颜,气质大变。
锁在工地旁边的贾文道,时时刻刻提醒着从宫小乙起的所有人:
那位细细巧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女东家,其实是位女魔头!
……………………
李桑柔要求的连廊,没几天就盖起来了。
贾文道赌归赌,渣归渣,眼光水准是没话说的。
连廊用了最便宜的毛竹做支撑,上面苫上稻草,稻草苫的很精细,连廊两边,搭着刨得极其光滑的木板,两头各有两张长长的木板并列,上面放着笔墨纸砚。
连廊搭得很高,两边两排硬纸板从一个个横梁垂下,足有上千张,纸板下面缀着五彩的流苏,流苏正好落在人脸位置,随风飘拂。
李桑柔看过,十分满意,让窜条买了两斤好酒赏给贾文道。
当天,连廊外就竖起了几行告示,简单明了:
欢迎文士学子前来写文赋诗,要求只有一样:必须当场写,写好钉到垂着流苏的纸板上。
修滕王阁的东主每十天评选一回,评出一二三,第一名一百两现银,第二名五十两,第三名五两。每百天再评一次,也是评出一二三,第一名一千两银子,第二名五百两,第三名五十两。
到滕王阁修好那天,再评一回,也是评出一二三,这一回,除了第一名给一万两银子,第二名五千两,第三名五百两之外,这三篇文章,还将勒石刻于滕王阁内,供后世观瞻。
……………………
几天后,顾晞巡查好各处大营,回到豫章城,再次和李桑柔去看滕王阁时,滕王阁外,已经热闹的庙会一般,人挤人,人挨人了。
修缮滕王阁的工地已经用毛竹拦了一圈儿,不然人来人往的,都没法干活了。
府衙点了衙役,轮班过来,这儿看看那儿看看,以防出事儿。
栏杆里,叮叮咣咣修的热闹,栏杆外,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旁边还有耍猴的,走绳的,以及六七个唱小唱的。
连廊里更是人挤着人,都是长衫书生,廊下挂着的流苏纸板,已经有一小半扎上了诗词文章。
顾晞瞪着眼前的热闹,哈了一声,“怪不得守真催着我过来看看,你这是变的什么戏法?怎么这么多人?”
“开工的时候我不要,后来回来,大常跟我说,过来看热闹的长衫多得很,我就想着,既然来了,不能白来,不如让他们写写文章什么的,也算添点儿文气。”李桑柔笑眯眯看着热闹的连廊,“咱们去看看那些文章,你也写首诗?”
“我不擅诗词。”顾晞立刻拒绝。
“那写篇文章,写什么都行。”李桑柔斜瞥着顾晞,笑眯眯接着建议。
“天天打打杀杀,哪儿写得出来。”顾晞一声干笑,转了话题,“这连廊不错,挺有韵味。”
李桑柔只笑没说话。
两个人进了连廊,李桑柔伸手拉下面前的流苏,将纸板拉到自己面前,看了一会儿,松开,再去拉另一面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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