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定邦一脸嫌弃,抬脚勾起凳子放到一边,拖了把竹椅子过来,放到李桑柔旁边。
“吃不吃?”李桑柔将装着瓜子的锦袋递给潘定邦。
“不吃,上火。”潘定邦咧着嘴,“都起泡了,疼得很,哪还能吃瓜子。”
“怎么急成这样?都烧出泡了?”李桑柔伸头看了看。
“大过年的,能不急么。
“你吃个瓜子,还用这么好的袋子装,这瓜子值不值这袋子钱?”潘定邦说着不吃,伸手捻了捻锦袋,顺手摸了把瓜子。
“不知道,这袋子是皇上赏的,这瓜子也是皇上赏的。”李桑柔拿回锦袋,放到腿上。
“皇上赏的?赏你瓜子?皇上也喜欢吃瓜子?”潘定邦一脸震惊。
李桑柔无语的看着潘定邦。
他的思路之清奇,回回都能让她惊叹无语。
“听说今天伍相家请年酒,你阿娘你二嫂都去了?”李桑柔转了话题。
“我阿娘带着阿甜去的,我二嫂在家呢,我家后天请年酒,一堆的事儿,我二嫂哪能走得开?”潘定邦吐着瓜子皮,说一句叹一口气。
“你二嫂走不开,你叹什么气?你去不去?”李桑柔不吃瓜子了,看着潘定邦笑问道。
“我昨天半夜回来的!今天一大早交差使又交了半天,我哪有功夫去?再说,算了不说了没什么。”潘定邦吃着瓜子,“这瓜子真不错,比外面的瓜子强。”
“为什么不说了?那明天杜相家年酒呢?你去不去?”李桑柔笑看着潘定邦。
“不去。”
不去两个字,潘定邦吐的又快又坚定。
“为什么?你阿爹不让你去?”李桑柔带着几分惊讶。
“我阿爹想让我去,我不想去。伍相家年会上,全是俊才,说的不是文章,就是政务,要么就是这个该如何那个该如何,好像跑到首相家了,就个个是首相了。
“烦!
“杜相家年酒上不是学问,就是文章,你知道吧?他们家,年年要赛诗评诗!
“多烦人哪!大过年的。”潘定邦又差啐上一口了。
“是挺烦人!大过年的,就该轻松轻松,不是政务就是文章,这哪是年酒,这简直是廷议!”李桑柔十分赞同。“那你们家年酒呢?没这些事儿吧?”
“我家年酒,我二嫂回来前,是我三嫂张罗,你说呢?”潘定邦横了李桑柔一眼。
“我怎么说?我又不知道。”李桑柔摊手。
“一样的清雅!
“有一年玩射覆,彩头是一串儿小金锞子。我一听,射覆,对吧,这我会啊,我猜这个猜的准得很!我就抢了个先儿。
“谁知道,我三嫂这射覆,是要考六爻!打出卦相来,解卦相猜东西,你说说,这不是故意难为人么!
“那盆子底下扣了个东西,直接猜多简单多容易,非得怎么麻烦怎么来,六什么爻!”
潘定邦将一粒瓜子壳吐得老远。
“我家就这样!你问这干什么?你不是要来我家喝年酒吧?我跟你说你别来!就你那学问,还不如我呢,伍相家,杜相家,我家,三家这年酒,咱们都喝不起!”潘定邦认真郑重的警告李桑柔。
“嗯,你们三家,我没打算去,今年添了家长沙王府,你听说没有?要不,咱们去他们家看看?”李桑柔看着潘定邦笑道。
“他家?他家那两位,三爷四爷,好像……”潘定邦捏着下巴沉吟,“还真没听说他俩有学问,怎么,你收到请柬了?”
李桑柔点头。
“他家怎么攀上你了?你真要去?这个,”潘定邦紧拧着眉,“我回去问问阿甜,看她得不得空儿。”
“嗯。”李桑柔似是而非嗯了一声,“这个还早,初五晚上,国子监的文会,你去不去?”
“国子监的文会,你问我去不去,你说我去不去?”潘定邦撇着嘴,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桑柔,一脸的你这么问你什么意思?
“黑马想去,你知道,黑马的学问不错。”李桑柔一脸认真。
潘定邦噗的喷笑出声,一边笑一边跺脚,“敢情!可不是!马爷那学问!那可不得了!他要去?我陪他去!这可一定得去!我陪他去!”
“那咱们一起去。”李桑柔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