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没摆过坐摊儿,这是头一遭,两张小桌子挤挤能坐十个人,一轮在吃,一轮端着饺子或年糕汤在旁边等,算是别样流水席。ii
卖煎饼,是拿了就走。
卖汤食就麻烦很多了,“时鲜”小摊儿前堆满了人,喧嚣冗杂,天亮透了,仍是热闹非凡。
一辆黑漆素面的马车在车道上为让行人,缓慢行驶。
徐慨眯着眼睛坐在马车里,听见车外人声鼎沸,十分热闹,有些讶异。
冬至不上朝,照理说宽街上的摊贩不应当有这么好的生意。
徐慨将马车帘子拉开,车行道与甬道离得不远,这回清晰地看见那个独树一帜,十分热闹的摊位上立着“时鲜”两个大字儿。
时鲜?
徐慨蹙了蹙眉,金乳酥?
徐慨将车帘拉大了些,低低垂首一眼便看见了人潮最中间,立在摊位之后的那个身影。ii
眉眼细长,襦裙鬟发,嘴角高高挑起,神情中有掩饰不住的愉悦,在众人中白得发亮。
是
是她?
当初满脸的血污与青紫已然全部褪去。
旧时王谢堂前那只燕,在市井中飞得这么欢。
徐慨有些意外,突然又想起当初在承乾宫,是说做菌菇肉末粥的那个女使蒙恩出宫了
出宫了的女使在宽街摆摊儿?
徐慨默了默,手扣了扣车梁。
侍从的声音很恭顺,“四爷,您吩咐。”
徐慨放下车帘,“没吃早食,你去看看人最多的那处,卖什么。”
突然想起这个侍从,那天夜里和他一起出现在掖庭的那个。ii
话头转了转,“你别去了,让小肃去。”
皇子深夜出现在掖庭,本就不符合规矩,那女使不知他是何人,当属最好。
如今也无必要让那个女使,记起那个夜里的那些事。
于她,于他都不是好事。
小肃微微愣了愣,四皇子虽不挑食,却也从不食膻腥粗粝的吃食。
看了看认真停在角落里、等待喂食的马车,小肃心里明白了,再冷漠的人,也会背后偷偷吃路边摊。
小肃开始了焦急的排队。
说实话,他,从来,没,排过,这么,长的,队。
京城的人,也太闲了吧!
为了一口吃的,费这么长的时间!
还是布置的功课不够多呀。
好容易排到了他,小肃扯着嗓子,“老板娘!”
含钏被这一嗓子吓了个激灵。
一抬头见是一张熟悉的脸,再一次被吓了个激灵!
这这这!
这不是小肃吗!
徐慨身边的太监!?
含钏眯着眼睛,强自镇定地想把他瞅清楚。
国字脸,粗得像两根蚯蚓的眉毛,眼睛像两颗熟透了的蚕豆,白白胖胖的,是他没错儿啊!
含钏瞬间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迅速站直挺身,眼神向四周飞快扫视,看了一圈,心里落了定。
危险解除。
想了想,冬至是大节气,按道理皇子不用出宫进学,若是不出宫进学,还未立府的皇子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
徐慨那厮插翅也飞不出定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