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伞和人影挡着,压根看不清相貌与身量。
一队人,很有排场就对了。
含钏咂了咂舌。
别看曹同知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可别忘了人家是什么出身——天下漕帮的公子哥,还是皇商出身,家里别的没有,钱确实多得没数的。
含钏想了想,自己被黄二瓜掏空的钱袋子。
算了。
人比人气死人。
含钏默了默,转身回灶屋,趁着白爷爷还没到,拖上拉提和崔二,整顿出四冷四热,八盘两托底,做了鸳鸯鱼扇、油淋鸭、黄葱烧蹄筋、白板鸡、辣子肠头,正中间摆了一大盅香喷喷的佛跳墙,想了想,隔壁曹家这才来,她冷眼看着曹同知冷锅冷灶的,素日也不常开火,这伺候的人虽多,却是神仙也没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治一桌像样的年夜饭吧?
含钏想了想,拿了个最大的食盒,能够分出来的菜式就分了些,像鱼和整鸡整鸭这样的菜式,含钏又起了灶重新做了一份。
含钏让小双儿拎着食盒送到曹家去,算是回报曹同知在漕运上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也是展现展现邻里之间的和睦友爱嘛。
年夜饭是大事儿。
可不能随便应付。
这顿饭没吃好,明年一年都过得不好。
想起这个,含钏抬头向东边望了去,徐慨的年夜饭必定是吃不好的,宫里头的宴席,人越多越吃不好,菜是好菜,都是御膳房的师傅精心烹制的,可这天儿如此冷,菜又得先备着,等前头传了膳,菜流水似的上桌时,早就冷透了!
素菜冷了倒不怕,油腥重的硬菜与汤羹冷了就有点恶心,油花凝成白块儿,肥肉和汤羹黏糊糊的,像鼻涕似的。吃下去,冷心冷肠的,还不如回家煮碗热粥,配上清脆爽口的小菜吃吃。
含钏啧了啧嘴,顺嫔娘娘小厨房里应当是备下餐食的,等宴席一完,烟火一放,各回各宫,妃嫔皇子们就赶紧让小厨房上加餐,要么是饺子配醋,要么是圆滚滚糯叽叽的芝麻馅儿汤圆,这吃下去整个人才舒坦暖和了。
含钏正想着,小双儿拎着空食盒回来,哈了口白气,眉眼间挺兴奋,“...太阔气!实在太阔气!”手舞足蹈地比划,“原来这一溜的宅子,不只是像咱们和‘时甜’那样两进两出的布局,您猜猜曹家有多大!”
肯定很大啊!
但是能不能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含钏把小双儿的头往下一摁,语声淡定,“能有多大?大不了就是三进的院落嘛...”
“曹家的前院,有个大水塘!”小双儿声音拔高,打断了自家掌柜的话,拓宽了自家掌柜的对有钱人贫瘠的幻想,“那水塘子比咱们整个院子还大!”
含钏抿了抿嘴,消化了一会儿,才开口纠正小双儿——
“如果我没猜错,那玩意儿应该叫,湖。”
“不叫大水塘子。”
“咱们后院,如今养着三条鲤鱼,二十来只河蚌的东西,才叫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