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此话一出,水芳再想说话,却有些百口莫辩——这小娘子既没说死,也没拒绝,只说以一个月为限先干着看看...主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追着问,便也太不懂事。
水芳将头埋得更低地躬身应了是。
特意设在暖阁外的回廊发红封,小双儿交待了八宝粥,哦不,莲子和百合一人拿了二十个红封,香枣研墨,来领一个,小双儿便问“家姓为何?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年纪几岁?可会写算读绘?可会煎炸煮烤?”
领红封的丫头一五一十答,小双儿舔舔笔,飞快记下来。
和水芳关系挺好的杏芳,隔着回廊,诧异咬耳朵,“...这丫头竟会写字!”
水芳看到小双儿拿了笔墨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会写字?
竟然会写字?
不是说,新来的二姑娘是从宫里出来的吗?苦了小半辈子,开了个小食肆,身边这胖丫头跟着她开食肆,做跑堂的店小二...
身边这胖丫头竟然都会写字?
她甚至以为这位二姑娘都不识字!
水芳歪了歪头,遥遥看过去,领到红封的小丫头打开瞅了瞅顿时眉飞色舞,不禁蹙了眉头。
杏芳笑道,“咱们这位二姑娘手笔还挺大,一出手就是一小锭银馃子加一颗金瓜子,约莫一人有二两银子的打赏。您算算,前前后后洒扫的、打杂的、养花养鸟的...老太太可是一口气就拨了将近四十个丫鬟到木萝轩呢!这就八十两银子了诶!”
水芳笑了笑,“多半是老太太给二姑娘做脸面赏下的银子吧。”
杏芳摇摇头,“还真不是。老太太只把木萝轩的库房填满了,什么屏风、摆件儿、玲珑珠玉赏了不少。给的是银锭子,可不是银馃子和金瓜子,前儿个二姑娘才回来,今儿个就拿银锭子给兑了银馃子和金瓜子了?哪儿有这么快!”杏芳得了结论,“...多半是二姑娘自己个儿的私房钱!”
水芳挑了挑眉,低头轻声道,“不是说这位二姑娘原先是开食肆的吗?怎这般有钱?”
杏芳笑起来,“那便不知道了,或许是开食肆挺赚钱?又或许是二姑娘打肿脸充胖子,把赏钱发完了便两袖清风,兜儿空空了?这谁知道呢!”
水芳觉得后一种猜测更靠谱。
初来乍到,又是突然被找回来的姑娘,从来没见过比曹家还显赫的人家,第一次见面自然要显摆阔气些,才不叫下头的人看轻...
许是开食肆攒了些银子,如今尽数拿出来做脸面,可殊不知在这深宅后院里,赏银子可不是一次过的事儿...处处打点,处处要花销...今儿个都花完了,往后咋办?
水芳抿唇笑了笑。
小门小户,穷儿暴富,做事自是没个章法。
这可是她们曹家!
天下漕帮!
银子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