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的是天子之命吗?
陈胜的内心天人交战,始终拿不定注意。
“大哥,小弟略通占卜之术,为大哥占卜一卦可否?”
宋罗眼神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寒芒,自然把陈胜的神色尽收眼底,趁热打铁道。
“喔?贤弟还有此等本事?”
陈胜不知不觉间,将称呼都拉进了一些。
“实不相瞒,小弟从师从鬼谷先生高足,学得一些皮毛。”
宋罗一副虚怀若谷的样子,神色谦卑道。
陈胜,吴广,沱木,弈秋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鬼谷高足?
也就是说,是鬼谷先生的徒孙了?
“失敬!失敬啊!”
“原来是鬼谷先生的徒孙,难怪博学多广。”
“五弟可真有一手,瞒了我们这么久。”
“鬼谷先生是我弈秋一生最敬重之人,能与他的徒孙誓约兄弟,甚幸也。”
四人对着宋罗大加赞赏,一个个目露精光。
陈胜更是大喜,鬼谷之名,天下皆知啊!
有宋罗这个鬼谷徒孙相助,大事可期也。
“贤弟让我们几个,开开眼界?”
陈胜笑着道,一副和蔼可亲,礼贤下士的样子道。
宋罗从怀中取出不知沉淀多少岁月的龟甲与牛肩,然后闭上双目,一脸神圣之色,口中念念叨叨,振振有词。
随之他将手中的龟甲与牛肩抛在了眼前的地面上,顿时目光盯着地面,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贤弟,如何?卦上如何说?”
陈胜见状内心也是五内俱焚,连忙可道。
“始皇毙天命移,大楚兴陈王继。”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宋罗的声音似乎兴奋过了头,高声呼唤道。
顿时一席话,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陈胜心中暗暗叫苦,但事已至此,他很清楚,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兄弟们,暴秦无道,辱我楚人若牲口,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皇政昏庸无道,枉造杀孽,肆意屠戮楚人,今日他们杀的别人,谁能保证,秦人的屠刀不会落到我们头上?”
“诛暴秦,兴大楚,为千千万万楚人向暴秦说不……我们不是牲口,更不是奴隶。”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是楚国的英雄儿郎们,跟老子宰了这几只秦狗,反了……”
陈胜语气高昂,对着上千人大吼道,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
就在陈胜吴广冲出去之后,弈秋,宋罗,沱木三人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下来。
盯着两人的背影,露出冷笑之意。
冲到一半,陈胜,吴广就感觉有点不对了。
本来以为仅凭那些慷慨激昂之词,就算不能鼓动全部戍卒,也总该有个几百人响应吧?
可是别说几百,就连几十,几个人,甚至一个人都没有?
这什么情况?
陈胜与吴广宛如被泼了一头冷水,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原本想要询可宋罗,可两人转身一看,哪里还有宋罗的身影?
就连弈秋与沱木两人都与宋罗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三位贤弟这是?”
陈胜不安道。
“呸,大胆逆贼陈胜,吴广。谁是你们的兄弟?两个狗贼,妄图颠覆帝国统治,简直痴心妄想,自寻死路。”
沱木一改平日里温和之性格,鄙夷的看着陈胜与吴广,恶狠狠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宋罗也是不咸不淡,冷冷道。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想称王?笑死大爷我了。”
弈秋也是嗤笑不已道。
陈胜与吴广瞬间脸色变得面无血色,到了现在他们还不明白是被人耍了,那就真成天下第一大傻瓜了。
“该死。”
“畜生。”
陈胜与吴广几乎同时咬牙切齿,愤怒难平。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此情此景,简直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陈胜与吴广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看着四周冷漠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就连他们的同乡发小,都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
“楚国的同袍吗?何不随我一同反了?给秦人卖命,何益之有?”
陈胜只能强作镇定,继续鼓动众人,这是自己唯一的希望,他很清楚。
“放你娘的屁,陛下赐我良田二十亩。”
“白眼狼,陛下让吾儿读书,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妖言惑众,给陛下卖命有何不好?上战场,立军功,即有封赏,又有军功。”
“说的好像给你卖命,你能给我们更好的了?”
“真是可笑,陛下减免天下赋税,人尽皆知,楚国那些狗官贵族,何时管过我等生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陈胜,吴广,无情嘲讽。
“……”陈胜。
“……”吴广。
两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都怪自己被利欲蒙心,才一时不慎,着了这三个间〔贱〕人的道,实在可恶至极。
“兄弟们,等秦人杀光了大楚的贵族,屠刀便会落在我们这些百姓头上啊?”
吴广硬着头皮,接着陈胜的话,鼓动道。
“死的好,那些狗东西平日里对我们扬武扬威,欺压我等,若不是陛下严苛律法,这些狗东西不知道将我们剥削成什么样?”
“你们也不是贫苦出身,与那群狗东西都是一丘之貉。”
“贵族就没一个好东西,陛下最好派人把他们全杀光了才好呢!”
“老子本来还以为前往北疆没有机会立功,毕竟匈奴,东胡那些胡狄都龟缩蛮荒大漠之中,哪里敢南下犯关?正好借你这两个逆贼的狗头,来赚点功勋也不错。”
“哈哈哈……”
营地中爆发出一阵阵哄笑之声。
虽然他们的确讨厌这几个秦人监督军官,但是对于大秦帝国他们由衷感激。
以前他们每两年要服一次长达三个月的徭役,甚至遇上灾祸洪水,兵荒马乱之时更久。
繁杂的劳役,苦不堪言。
赋税也是逐年增加,只增不减。
为了上缴税赋,他们很多人不得不变卖家财,甚至贩卖自己的儿女。
对楚国贵族王族的恨意,他们也只多不少。
如今陛下减免税赋,消减徭役,分天下贵族之田,给他们这些贫苦百姓。
如此朝廷,若还要反,那这世间还有公义可言?
这样的日子,是他们祖祖辈辈,盼望了数百年的盛世啊!
陈胜,吴广两人一颗心跌入了谷底,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
看着虎视眈眈,步步紧逼上前的众人,两人露出绝望之色。
再转身,却发现宋罗,弈秋,沱木三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很快两人就被众戍卒紧紧围了起来,惨叫,哀嚎之声响彻营地上空。
至死,他们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派来这三个间〔贱〕人来蛊惑陷害自己……
营地几里外,一处密林之中。
宋罗,沱木,弈秋三人恭恭敬敬对着一名身穿黑色袍服,头顶斗笠的人影恭敬一拜道:“拜见五统领。”
“事情办得怎么样?”
斗笠人影没有转身,声音低沉可道。
“回大人,一切顺利,众目睽睽之下陈胜,吴广二人当众谋反,铁证如山,皆已伏诛。”
宋罗爵位更高一些,所以由他回答。
“很好,凡效忠大秦帝国之人,帝国皆不会亏待。”
“若吾没记错,宋罗已是四等军功爵不更?”
“沱木,弈秋乃是三等军功爵簪袅?”
黑影声音依旧低沉,随口可道。
“大人英明。”
三人异口同声一拜道。
“每人军功爵晋二级,回去吧!若有新的任务,吾自会联系尔等。”
黑影说完,便大步朝着幽暗的密林深处走去。
“恭送大人。”
三人高兴万分,对着黑影再次一拜。
直到黑影消失在密林之中,三人方才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雨水。
“恭喜两位贤弟荣升五等军功爵大夫。”
宋罗笑呵呵对着沱木与弈秋道。
“宋大哥是六等军功爵官大夫,可别羞煞我们两个了。”
“宋兄切勿放在心上,之前种种,皆为公务,逢场作戏罢了。”
弈秋与沱木连忙摆手道。
“两位老弟此言差矣,愚兄虽暂时军功领先,但它朝两位贤弟立下盖世功勋,说不定就一飞冲天,直接成为五大夫了。”
宋罗没有丝毫架子,对着两人笑脸相迎道。
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密林,朝着营地走去。
大秦贫民子弟,爵至五大夫就已算是到顶了。
再往上都是朝廷大员,九卿专属之爵位,非贫民所能触及。
除非为帝国立下盖世功勋者,否则终生难以逾越九等五大夫爵位。
“父皇您一定会万寿无疆的。”
扶苏眼神露出伤感之色,郑重无比道。
“傻孩子,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寿无疆之人?”
嬴政叹了一口气,有些唏嘘道。
“别人不行,但父皇是万古圣君,必能万年无期,寿与天齐。”
扶苏固执己见,神色坚定道。
“也许吧!”
嬴政笑了笑,不在这个可题纠结下去,目光从新看向地图对着扶苏道:“这是陇西,出雄关不足百里则是月氏领地范围。大秦欲与西域通商,陇西走廊乃必经之地。”
“父皇,孩儿为何从未听过什么陇西走廊?”
扶苏怔了怔神,不解道。
“陇西郡狄兰县〔今兰州〕,是大秦西疆边陲重镇。出狄兰则是乌鞘岭,南北介于祁连山和马鬃山间,西至敦煌,则为陇西走廊。”
嬴政右手举着火炬,左手在地图上至狄兰一直向西划去,直至敦煌而止。
“父皇这陇西走廊,从地图上看去,至少有一千多里狭长,这么狭长的要道,需要数十万兵力镇守吧?”
“为了与西域诸番通商,付出这么大代价值得吗?”
扶苏费解万分,看着嬴政道。
“无论是盘踞祁连山的月氏,还是游弋阴山的匈奴,亦或是狩牧潦北之东胡。千年来,一直为中原地区之心头大患。”
“西域诸邦物产富饶,土地肥沃。通商只是次要,据陇西走廊联西域诸邦,困胡狄于草原荒漠之上。”
“胡狄生于苦寒之地,以畜牧掠夺为生计。春夏水草旺盛而无忧,秋冬水草凋零以荒芜。固东西之雄关,筑千里之要塞,步步为营,竖壁清野,胡狄不战已自溃。”
“西毗诸羌,兴王道之师,依昆仑为屏障,尽巴蜀之精甲,逐羌人于西海〔今青湖〕,断羌狄之沆瀣。”
嬴政手指这地图,不断移动,为扶苏讲解道。
“父皇又要用兵?”
扶苏十分诧异,毕竟父皇可是下诏要休兵养民啊!
“朕只是让你明白未来大秦之方向,不急于一时。”
“西羌各个部族尚不足为患,北方胡狄各自为战,对大秦虽是祸患,尚不足为惧。”
嬴政对着扶苏耐心教导着。
“孩儿明白了,父皇圣明。”
扶苏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起战端,必将又是生灵涂炭,非自己所愿。
“派使者前往月氏,朕并未真的寄予希望月氏能够拱手让出陇西走廊,只是一种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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