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磾叹口气道:“你们是硕果仅存的勋贵,云氏,霍氏是幸进家族,自求平安吧,陛下,太子看你们太不顺眼了。”
张安世笑道:“云氏以后会分裂为三,小霍氏,小张氏,再加上云氏,如此一来,云氏就不成别人的眼中钉了。
我大师兄回来了,凉州牧的官职放弃了,我们甚至屡次要求陛下将李敢从凉州路调回来,如此一来,云氏就剩下关中可怜的一点家业了,谁还看在眼里呢。
倒是你,这些年被陛下屡次提拔,如今成了近卫首领,以后云氏要是倒霉了,还要你帮一把,就当你还云氏的人情。”
金日磾懒懒的道:“这很符合你云氏的做派,总是不给别人抓尾巴的机会。
好了,我要去问马合罗了,看看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说起来,我觉得你云氏最让人怀疑。“
“为何?”
“因为马合罗是你大师兄救的。”
“救人的人就一定是凶手?”
“那倒不是,问题是你大师兄是那种大发善心的人吗?如果此事跟他无关,即便是看到这家伙倒在水中,估计也会视而不见的。”
张安世笑道:“我以自己的名誉担保,这事与我云氏半点关系都没有。”
金日磾笑道:“你的名誉一钱不值!你现在可以想着如何善后了。”
“包括杀人灭口?”
金日磾抬起头瞅着路边上的渭水道:“我已经帮你云氏杀人灭口过一次了……”
张安世笑道:“我觉得这事像是太子干的。”
金日磾摇头道:“太子杀自己部属?”
张安世惊讶的道:“这种事他干的少吗?”
“有难度!陛下睿智着呢。”
云氏的很多事情其实不用向金日磾隐瞒的,这个匈奴人的孤儿,自从来到大汉国,最亲近的人家就是云氏。
他虽然受皇帝之命进入云氏学习,多年下来,云氏对他早就不是一个勋贵家族了,很多时候,金日磾更愿意将云氏当成自己的家。
只有在云氏,他才敢说说心里话,也只有云氏特有的温柔氛围,才能稍微解开他那颗孤独的心。
第一个问马合罗话的人并不是金日磾,而是钟离远。
皇帝对于死了多少人不感兴趣,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只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死的。
面对把玩着一枚金币的钟离远,马合罗不敢有任何的抵抗,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被袭击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发誓,那些强悍的黑衣人一定是来自军中的猛士,也只有大汉军队中的悍卒,才能在短时间内以少胜多,将他统御的一百多人杀的干干净净。
至于为什么会被突袭,可怜的马合罗居然说是为了那些财物……
直到钟离远用了酷刑之后,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队伍中还有两个行踪诡异的汉人。
在钟离远的诱导下,马合罗很快就认定那两个行踪诡异的汉人其实就是鬼奴,缘由就是他们的北地口音。
当金日磾接手马合罗的时候,此人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气。
钟离远的本章,跟金日磾的本章一起放在刘彻桌面上的时候,皇帝看完本章,轻声问守候在身边等待皇帝裁决的太子刘据。
“你怎么跟鬼奴也有联系?”
刘据的身体哆嗦了一下,低声道:“有些钱财上的来往。”
随侍在一边的卫皇后闻言几乎昏厥过去。
刘彻却表现的很是淡然,甚至有些满意,亲自将拜伏在地上请罪的刘据搀扶起来,瞅着刘据惊慌的面孔道:“很好!你去吧。”
刘据不明就里,胆战心惊的离开建章宫,一把拉住守候在宫外的朱买臣将建章宫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向他请教自己父皇为何会如此平静。
朱买臣手捋长须笑道:“这是好事。
陛下为天下至尊,他不会在乎你是不是跟匈奴人有什么纠缠的。
换一个人跟匈奴如此纠缠不清绝对是杀头的罪过,你是君,天生就该跟任何人打交道,包括匈奴人。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鬼奴的身份太臭,殿下不宜沾染。
就这一条,也因为殿下实话实说,消弭了灾祸。
陛下不在乎殿下做什么,只在乎你有没有对他说实话。
现在,殿下的麻烦消除了,陛下就会追问,到底是谁敢在关中这片土地上狙杀太子的部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