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笑道:“什么钱不钱的,人回来了比什么都强。”
司马迁笑道:“陛下赦免的了我的死罪,王温舒就给我定了腐刑,五千金买我一条无用之物,君侯破费了。”
“尊驾尊严价值几何?”
司马迁笑道:“尊严虽然重要,却没有老夫的这本书重要,昔日商鞅变法之时,秦太子师遭受劓刑不也活下来了么?
我身上重任未克,只要能活自然是一心求活的,这样才好被陛下再杀一次,免得我的女婿他们遭殃。”
“陛下两次被臣子刺杀一事就不要写了吧!”
“如何能不写呢?老夫一生都在追逐大事件发生,如此惊天大事怎么能不写,如果不写,怎么才能让后来者戒呢?”
云琅又邀请司马迁喝了一杯热酒道:“狄山算是白死了。”
司马迁冷笑道:“撮尔小吏的一腔热血,又能顶什么用呢?现如今,太子依旧醉生梦死,陛下依旧冷酷如冰,廷尉大牢中挤满了罪囚,大雪天一夜之间就冻死了两百余老弱,尸体就堆在墙角,谁能想到这些被冻得硬梆梆又被大雪覆盖的尸体,曾经全是大汉国赫赫有名的人呢?
就王温舒的性子,两千余人应该不会有人幸免。”
云琅微微摇摇头,指着雪地道:“如今酷吏的威风又被王温舒带起来了,即便是我这个太学祭酒,也告病在家避难。不敢跟王温舒正面应对。”
司马迁叹口气道:“王温舒知道自己是必死之人,所以分外的疯狂。
一个连生死都不在意的人,谁能指望他心慈手软?
我能从牢狱中逃脱,恐怕也是君侯动用了天大的人情吧?”
司马迁说着话将两枚七彩棒棒糖放在桌案上又道:“王温舒托我送给你的。”
云琅用袖子清扫一下,两枚棒棒糖就掉进了雪地里,端起一杯酒道:“再饮!”
司马迁按住云琅的酒杯道:“某家听闻云氏这半年来灾患不绝?”
云琅笑道:“不妨事,商队被劫不过是胡人反扑而已,棉花欠收也不过是天灾人祸,朱砂,铜矿遭遇矿难,虽然让我心绪难安,好在霍光他们处置的不错,罹难的矿工都有一份不错的补偿,陛下也没有苛责我,只是收走了朱砂矿跟铜矿。”
“某家听说周鸿作乱之后,陛下再一次削减了勋贵大臣们的部曲?云氏可曾受灾?”
云琅苦笑一声道:“造纸,印书两个作坊,就是因为人手不足,才被祝融所趁。
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云氏如今,仅仅剩下一群婆子在死死的追随,已经成关中的大笑话了,很多人都认为云氏已经成了一艘将要沉没的巨舟,走的走,散的散,很是凄惨啊。”
司马迁闻言喜笑颜开,拍着大腿道:“本该如此!”
云琅往嘴里丢了一颗豆子道:“看我倒霉,先生似乎很高兴?”
司马迁大笑道:“如果倒霉一时,能换来一世昌盛,这笔买卖做得。
云侯有多久没有理睬过家业了?”
云琅笑道:“整日里醉生梦死的,无暇理睬。”
“如此说来,大家都在等陛下……”
云琅摆摆手道:“现在是陛下的三个儿子的天下,刘旦拿走了我的朱砂矿,刘胥拿走了我的铜矿,刘髆对我的棉花地极为感兴趣,我干脆就送给他了。
最近刘胥似乎对云氏的马车作坊的兴趣很大,弄走了我家中不少的工匠,据说他的马车作坊似乎已经开业了。”
司马迁楞了一下,很快就从云琅的话语中抓到了重点,小声道:“这两位全部成了商贾?”
云琅伸开双臂像是要揽住这个空旷的世界,高声道:“欢迎大汉国真正进入商业社会。”
“何为商业社会?”
“简单地说,就是谁更有智慧,谁更有开发新物件的能力,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的社会。
也是一个赢家通吃一切,输家一无所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