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道云琅是否与儒生公孙弘达成了什么条件,仅仅就他二人合力对付主父偃就能知道,他们至少有了默契。
长安到淮南,足足有两千里,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传出董仲舒要来长安参加云氏大婚之礼。
如果就时间来看,董仲舒应该还在来长安的路上呢,那么,是谁替董仲舒做了这个决定呢?”
长平将烤好的肉从铁筛子上取下来,放在卫青的面前道:“公孙弘?”
卫青点点头,给烤肉上面撒好盐巴,大大吃了一口,很是满意,这牛肉烤的不老不嫩刚刚好。
“其实,五年前卫绾罢相的时候,陛下就有意让公孙弘出任宰相,只可惜太后那一关并未过去,所以就找了老好人薛泽来过渡一下。
明年开春,将是陛下大展宏图的一年,薛泽无论如何不可能继续就任宰相了,怪不得他敢对主父偃半点情面都不留。”
卫青吃完牛肉,用手帕擦擦嘴笑道:“公孙弘今年六十有四,董仲舒今年五十有四,王臧今年五十有二,二十年间或许会有大作为。
可是,二十年后呢?
云琅今年刚刚满十七岁!”
长平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苦笑一声道:“可是,他只有一个人。”
卫青大口吃着牛肉笑道:“自从认识了云琅,你改变了多少?阿娇改变了多少?去病,曹襄,李敢他们改变了多少?
你甚至可以继续想——陛下改变了多少?
对于人来说,云琅就是一场瘟疫,你看着,不出十年,等他家里的这些少年郎一一长成之后,公孙弘,董仲舒,王臧他们放在朝廷里的五十个文学郎中,未必能斗得过他们。
这么多年以来,西北理工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一种学说,这种学说处处以人为本,处处从人的本性出发,先是口腹之欲,而后是衣食住行,再后来……我就不敢想了。
如果以兵法来论云琅的行为,可以称之为将要取之,必将与之!”
长平伸长脖子瞅瞅正坐在一根杠子上跟苏稚谈笑的云琅,越看越觉得傻,狐疑的道:“他有这么深的心思?”
卫青也抬头看看不远处的云琅,低声笑道:“明年这个时候你再看他!”
长平摇摇头,她还是坚信云琅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小子,绝对不是卫青口中的老奸巨猾之辈。
“你炒的松子为什么很容易剥开?不像我跟师姐烤的松子,要用锤子砸着吃?”苏稚很喜欢椒盐味道的松子,整天都吃。
云琅剥开一颗松子丢嘴里道:“先用清水泡,然后加调料大火煮,然后风干,最后加沙子炒就能吃到开口松子了。”
“哦,下回试试,对了,师姐真的听你的话,亲自带着锄头领着人去给你家修祖坟去了。
托我找石匠刻碑文,你家先祖的名字是什么,写给我,刻碑要用。”
云琅原本笑的很开心,听了苏稚的话,一下子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你家不是在中山国吗?”
云琅艰难的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爹娘的名字……”
苏稚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人家都不喜欢我们山门中人,我们为了掩饰山门,总是遭谎,遭的自己都信了。
既然已经遭谎了,那就要把谎话硬撑到底,不知道爹娘的名字,你就给他们起一个,不论如何,你心里想着他们也就是了。”
云琅摇摇头道:“在不知道我是什么原因被丢弃之前,我不准备原谅他们。
名字你去想,阿猫阿狗都无所谓,回头告诉我一声就好。”
说完话他就跳下了木杠子,愤怒的冲着不听话的老虎吼了一声,然后就匆匆的上楼去了。
瞅着闺女睡得通红的小脸,刚才隐隐有些刺痛的心才重新恢复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