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冷哼一声道:“他要是有胆子活埋了那个黑衣博士,我自然会跟他讲清楚其中的道理,也会真正的佩服他。
可是他没有这个胆子!
我霍光凭什么要受这个腌臜气?”
张安世皱眉道:“你的杀心怎么这么重?”
霍光摇头道:“不是我杀心重,而是这个黑衣博士留在他身边会活活害死他。
陛下是什么人?
他在用儒家,他是儒家的主人!
而刘据在干什么?
他在学儒家,
他是儒家的门徒!
儒家现在施行的学说,对陛下是有利的,所以,陛下才会为儒家张目。
如果有一天儒家不再有利于大汉,陛下一定会弃之若敝履,在陛下眼中,各门各派的学说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
人,是使用工具的人,而不是被工具使唤。
安世兄,如果有一天你被一头牛举着鞭子驱赶着犁地,你是什么感觉?”
张安世笑道:“我喜欢吃牛肉,不喜欢犁地!”
霍光冷笑道:“刚才那人就是赫赫有名的五经博士狄山,虽然有口吃的毛病,却做得一手好文章,且专攻《连山易》,乃是博士中的佼佼者。
我在太学曾经听过此人授课,讲的是“知天命,畏天命,顺天命”,虽然一堂课业讲的磕磕巴巴,但是,颇有深意,我很喜欢。
这样的人,只适合留在太学授课,不适合出现在太子身边。
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他的下场应该不好。”
张安世笑道:“当陛下的太子可是一桩苦差事啊,刘据还不是太子呢,就早早地想笼络人手,如果是三五个,陛下一定会大为欣慰,如果是百十个……呵呵!”
两人正说话呢,就听身后传来轰隆隆的跑步声,气势很大,霍光,张安世连忙让开大路,靠在甬道的边上,免得被大队人马踩伤。
“就是这个家伙让我们跑错路!”
“不为人子!”
“卑鄙,无耻!”
“小人哉!”
“彼其娘之!”
纷乱的喝骂声不绝于耳,霍光呲着大白牙笑嘻嘻的看着这群傻蛋,不等这些人骂完,就高声道:“殿下说在鸿台下面汇合,可不是鸿台上面!一定要记住了!”
“狗贼,又想瞒哄于我!”
“待这边事了,耶耶要弄死你!”
“大家听好了,我等一定要攀上鸿台,莫要让贼人得逞!”
一大群人又轰隆隆的跑远了。
张安世瞅着霍光道:“你又欺负他们做什么,一个个养尊处优的跑了这么久,又去爬鸿台,一旦腿软滚下来,还有命留下吗?”
霍光道:“我只是想看看我大汉的官宦子弟们到底会有多傻!”
张安世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走快点,到时候落到最后,颜面不好看。”
霍光道:“你放心,他们刚才跑了一柱香的时间,体力早就消耗了一半还多,现在就靠一口气撑着,等他们跑到鸿台,我们兄弟走路过去也不比他们慢。”
张安世抬头看看酷烈的日头,点点头,取出背后的伞,两人撑着伞安步当车向鸿台走去。
饭食之后,刘彻有小睡片刻的习惯,当宫娥乘车抵达未央宫,匆匆的找到给刘彻摇扇子伺候午睡的皇后,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吵醒了皇帝睡觉,后果极其严重。
卫皇后等刘彻呼吸平稳了,就垂下帐幕,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来到殿外,卫氏问道:“什么事?”
宫娥的记性极好,当场就把霍光跟刘据以及狄山之间的对话学了一遍,甚至连语气都不差分毫。
卫氏听完,眼前金星乱冒,扶住柱子才没有摔倒,喘息了片刻正要吩咐宫娥传话给刘据,却看见刘据气咻咻的从台阶下走了上来。
不等他说话,卫氏一记耳光就狠狠地抽在刘据的脸上,将刘据刚刚要说的话生生的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