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壹仰起头一边思索一边慢慢的道:“微臣进了云氏,就像是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
不论是辛苦劳作的家仆,还是身披重甲的家将,日子过得都似乎非常的闲散。
家仆们会在劳作之余休憩玩闹,家将们也会在当差的时候弄点酒水菜蔬闲聊,哪怕是云氏那头著名的大虫,走路也懒洋洋的,看不到半点约束。
这样的景象只适宜出现在深山隐士的府邸,不该出现在上林苑这片浮躁的之地。”
刘彻冷哼一声道:“这是朕这些年打压的结果,云琅此人有大才,就征北大将军帐下行军长史一职,云琅确实比你更加的合适。
做事要从长远考虑,云琅,曹襄,霍去病,李敢四人纠缠太深,这四人的感情应该超越了朕的军法,朕的律法,一支无军法,无律法约束的军队,朕不敢用。
你此次入军,会有两百三十七人随你一同入军,他们将遍布征北大将军军中,尔为首脑,朕不许你干涉去病儿的大军方略,也不允许去病儿干涉你的监察之职。
你只是一个旁观者,除过行军长史的职权之外,朕并不会给你其余的权力。
若是有不妥之处,你也只有禀奏之权,并无处置之权,你可明白?”
聂壹躬身领命。
“前两日微臣进入了征北大将军辕门,发现,昔日的骑都尉已经全部归在了大将军帐下,并无一人外放。”
“去病儿要组建背嵬军,并无不妥,人数也没有超越大将军亲兵的限额,此等小事,你不得多言。
一切以击杀匈奴为第一要务。”
见皇帝已经交代完毕,聂壹就告辞离开,出门就遇见了大长秋。
大长秋久久的看着聂壹,最后冷哼一声准备擦肩而过,就听聂壹低声道:“庞兄还在怨恨某家吗?”
大长秋冷声道:“你如今飞黄腾达,庞某不过一介阉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聂壹施礼道:“当年来氏在马邑并不肯安稳,陛下谋算的马邑之围大计,也是来氏族人贪生怕死给泄露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来氏哪里会有活命的机会。
这件事半点不由人啊。”
大长秋嗤的冷笑一声道:“我没有求你保护来氏,只求你保护一个女子……来氏死绝也不算大事,那个女子却自戕身亡,聂长谋你何以教我?”
聂壹叹口气道:“我于一日夜狂奔六百里想要回京救援,终究是慢了一步,此事聂某亏欠你……。”
大长秋走了两步,又回来了,瞅着聂壹道:“文娘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如今,文娘的女儿就在云氏,模样与文娘一般无二,某家只愿她一生平安,聂长谋,我要你切断文娘之女的所有消息,你可能做到?”
聂壹额头的悬针纹深陷,过了半晌才道:“总归就三人知晓,你去杀那个人吧。”
大长秋冷笑道:“我的职司并非杀人,杀人是你的老行当,要杀也是你去杀。”
聂壹的脸皮微微抽动一下,然后道:“要不然让云琅去杀,他不是要娶文娘之女么?”
大长秋无声的笑了一声道:“我连文娘的底细都不告诉云琅,你觉得我会把他拖进这潭浑水里?”
聂壹怒道:“这件事我去做!我天生就是一个杀人者,他云琅天生就该是一个干净人,我既然已经杀了上千人,也不在乎再杀一个。”
说完就扬长而去
大长秋在后面阴声笑道:“窦婴在天之灵会感谢你的。”
正在急急走路的聂壹脚下猛地绊了一下,快走两步稳住身形,然后才一步步的离开了长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