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倾城之色,期有德于传闻,这些终究是靠不住的,迁儿,你迟迟未曾婚配,待耶耶回家之后,不如就给成纪柳氏去信,倩娘已经十三岁了,过了今年,明年正好完婚。”
“耶耶!”
司马迁有些不满父亲在云琅面前说他的私事,有些羞恼。
司马谈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总比你当着别人的面唱着人家写给女子的爱慕曲子要好!”
“什么?”司马迁的一张脸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块红布。
云琅双手抓着栏杆认真的道:“这首《佳人歌》就是我写的,不过不牵涉私情,就是想作歌,司马兄要是喜欢尽管拿去唱,云某只会欢喜,绝无不满之意。”
这句话一说出来,司马迁的一张脸就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勉强收摄心神怒吼道:“无耻!”
说完就一个虎跃跳上父亲刚刚躺着的那张软床,监牢里面无处躲藏,他干脆就用毯子把全身盖住,羞于见人。
司马谈呵呵笑着对云琅道:“我这儿子,为人过于方正,就是这点不好,应该小友多亲近一些才好。”
云琅惊讶的道:“太史令知我?”
司马谈笑道:“元朔年冬日,长安饥馑,当各家各户节衣缩食之时,唯有一白衣少年大开家门,但凡有无助之妇孺尽可入云氏得一顿饱食,长安三辅饿殍无数,长安饱食之家皆应有愧色,唯有云氏可以心安理得,五百妇孺在云氏庇护之下不仅仅安然过冬,如今,五百无助妇孺已成长安城中最让人羡慕的存在。
不论其它,仅此一件事,司马家身为史官,就该为云氏歌功颂德!”
云琅不知为何,鼻子有些酸涩,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无人理解,没想到,只要是真正做事的人,这个世界依旧会很善良的对待他。
司马迁从毯子里露出脑袋吃惊的看着父亲道:“他干过这种事?“
司马谈笑道:“你以为耶耶什么人的东西都会要吗?有些人的东西吃了能延年益寿,有些人的东西吃了,比鸩毒还要毒辣。
云家的东西,就是能让人延年益寿的好东西。我儿不妨多吃一些。”
司马迁似乎对父亲非常的信服,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理直气壮地指着云琅桌子上的肴肉道:“先把那东西给我,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
云琅笑眯眯的把肴肉推过去,司马迁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尴尬事,挖了一大块肴肉美美的吃了一口,满足的闭上眼睛道细细的品味。
司马谈宠溺的瞅瞅已经成年的儿子然后对云琅道:“云司马教场发威,可不是为官之道啊!”
“我只想要一个可以平等的跟人说话的地位,没想着封侯拜相。
云某一生站着的时候多,跪着的时候少,突然间要我弯下膝盖总觉得疼痛难忍,只好先混一个跟人说话不用跪拜的地位再说。”
司马谈叹息一声道:“想要站着,何其艰难哉!”
云琅黯淡的道:“总要试试的,一时的跪拜没关系,我就怕自己逐渐习惯跪拜,那就糟糕了。”
司马谈低声道:“总有人会在背上添加重物让你弯曲膝盖,你自己也会自我添加重物,做不到独夫,很难自立。
史书上那些刚烈的,辉煌的,光耀万世的人下场都不好,不过,他们活的真是痛快啊!”
云琅见司马谈已经沉浸在古贤人的光辉事迹中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摇头道:“我就想躲起来,没想着跟人硬抗!”
司马谈笑道:“你要的很多,却不愿意付出,这很难办啊,年轻人,这个世界不会围着你转,更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前进,等你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就会知道,个人——何其的渺小。“